至此,这余家父母一腔含饴弄孙的热情,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都给了这个孩子,就是观哥儿。
余家父母知道了,余知府自然也就知道了这观哥儿是自己的孩子,更是得意不已,加上观哥儿聪明,他也颇为疼他。当然对外都说是和简怀风兄弟情深,拿观哥儿当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倒是博得了一番赞扬,外人都夸余知府和简怀风两人真乃是莫逆之交,通家之好云云。
自然也是有人羡慕的,只觉得简怀风这个媳妇娶得好,跟余知府家成了亲戚,余知府不拉拔他拉拔谁啊?
就是媳妇回娘家勤便了些,夫纲不振了些,可比起能捞到的实惠,那都不是事!
守孝那三年来,白氏和观哥儿就跟着余家父母住,身边没了简怀风,两人那真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加上余知府的夫人娘家这两年败落了下来,她虽然发现了端倪,可也不敢声张,到底如今这余知府是她的依靠,若真是揭破了,这样的丑闻,只怕余知府的官也做到头了。
再者,这女人们,总觉得这种事情,那都是外头狐狸精的错,自家男人是没错的。
用余夫人的话,以余知府的条件,多少女人要不得,非要跟一个远房的表妹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肯定都是那表妹贪图富贵,所以才故意勾引自家男人的。
这么想着,倒是深恨白氏,只是白氏后头有余家父母撑腰,又要顾着体面,一时倒也拿白氏无法。
因此倒是忍了下来,在外头还要极力遮掩着。
简怀风这边虽然谨慎,可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
余知府这人,别的没有,倒是十分果断。
没过几日,白氏就得了一场风寒,请了郎中大夫看了后,没见好转,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等简怀风见到白氏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自己大约也察觉出了不对,只是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简怀风流泪,无声的只念着观哥儿。
前有简怀风告病,后有白氏得风寒,观哥儿自然一直都养在余家父母身边。
简怀风见白氏这般,大约是放不下观哥儿,虽然白氏和余知府无耻,可观哥儿到底侄子无辜。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去叫观哥儿来见白氏最后一面。
可人还没出院子,就有余家那边的人哭唧唧的来禀报,说是观哥儿在花园里玩,一不小心失足跌下池塘里,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白氏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听了这个消息,当场那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在外人眼中,简怀风真是人间悲剧了,父母守孝刚结束,这妻儿一下子居然全都去了,真正就是孤家寡人了。
可简怀风却知道,这是余知府为了保全自己,为绝后患,索性将当事人白氏和观哥儿一并解决了。
人死了,死无对证,余知府可以尽数矢口否认了。
简怀风倒是想闹出来,可李瘸子被他派到京城那边查事情,身边的下人奴仆皆不得用。
就是他自己,也被软禁在宅院里,对外只说他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了。
要不是简怀风告诉余知府,他已经写了一封信,让李瘸子带着送到了京城顾家,只怕他的一条命也要丢在泸州了。
余知府到底还有些顾忌害怕,加上白氏和观哥儿都死了,倒也不怕简怀风再翻出浪来。
索性就威胁了简怀风,让他最好老实点闭上嘴,乖乖的请辞回去,还能留他一条命,不然大家鱼死网破。
简怀风虽然心中恨极了,可他并不是那种被仇恨就能冲昏头脑的人,一番考虑下来,咬牙答应了。
只是问了一句,为何余知府要这么做?就真不念当年的同窗情分?
余知府才说出来,原来他看似和简怀风交好,不过是嫉妒他罢了。
当年两人同投到一个恩师门下,他自认为也是天资出众之人,而恩师却更看重简怀风一些。
就是在外头跟人交际,其他人也跟简怀风跟投契些。
日复一日,他心中的嫉恨酿成了毒汁,一颗心泡在这毒汁里,日夜不得寐。
直到参加春闱前,他听到了恩师的评语,说若不出意外,简怀风这次必定高中,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三鼎元之一都能落到他头上。
而对余知府的评价,却是才气平平,若是运气好,这一科说不得能入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这番话让他辗转反侧,日夜不宁,终于想出来一个法子,那就是不让简怀风去参加春闱,让他出意外不就好了。
因为是第一次下手,虽然让简怀风不能参加春闱了,可他也受了影响,名落孙山。
第二次春闱,他已经轻车熟路,下手后,心情也再无半点波动,可却运气不佳,还是没有落榜。
直到他直接彻底断了简怀风的未来,那一年,他才终于榜上有名,虽然不过是同进士出身,可谁让他长得还算一表人才,被京城贵人看中,要将家中女儿许配与他呢?
又替他活动,谋取了个丰县县令的职位,倒也算是不错了。
结果这丰县是简怀风的老家,两人再度遇上,遥想当年两人,简怀风意气风发,而自己却默默无闻。
如今两人却身份颠倒,一个已经为官,一个却还只是个举人,见到他要行礼了。
余知府心里无比的痛快,这一辈子,他都要高高在上,压制着简怀风,让他只能仰自己的鼻息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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