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祁堵住了嘴。
他下意识地,不想听她将退路打算得如此明明白白。
人是如此善变,这话一点儿也没错,他在听见她答应的那一刻,便后悔了。
什么日后有了间隙,好聚好散。
不可能。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她只能在他身边,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将人弄走,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两个互明心意的人唇齿相缠,难解难分。
第二日一早,两人是被锦翎的来报声惊醒的,说是老太太来了。
顾霜本还在半梦半醒间迷糊着,转过身去看到她家阎王那张放大了数倍的脸,瞌睡虫一下便被惊了个一干二净。她一边吩咐着锦翎去拖住老太太,一边拖拽着将床上的人弄了起来。
他们俩昨晚表明心意之后,便缠得腻歪的紧。两个人最后是相拥着入睡的,然而怎料一晚之后,两个人的发丝却是紧紧相缠,她费劲的想要解开,却越是慌乱便越解不开,着急的便想要抄起枕头下的匕首将头发给斩断,却被南祁一把拉住。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抚,十指飞快地解着两人缠得死紧的头发,顾霜一边小声的催促着他快一些,一边两只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似是要将他瞪出个洞来似的。
用过就扔,这是南祁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儿。
这小姑娘真是,俗话说得好,卸磨就杀驴,不,不对,这磨还没磨呢,眼看着吃死了他这头驴,便毫无忌惮的将刀亮出来了。
他越想,心中越是气闷,解开头发后,报复般地狠狠地在小姑娘的脸蛋儿上啃了一口,才一个跃身,出了花月楼。
顾霜盯着镜子中左脸上那道浅浅的牙印儿,小声骂了句疯狗,又赶忙使了些脂粉将印子盖住,而后左右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漏出破绽以后,才下了楼。
“祖母安好,”她对着老夫人狗腿一笑,问道:“祖母今日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啦?”
“我安好得很!”老夫人佯怒着打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道:“你都多少日没来我那儿去了,我再不来看看你,怕是你都忘了还有我老婆子这号人了吧!”
老太太这半真半假的抱怨让顾霜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自打从西商回来之后,已经几天没有去祖母那儿请过安了。想到此她心中有些愧疚,讨好地蹭到老夫人跟前,道:“都是阿霜的不是,阿霜给祖母赔不是。”
“你呀……\她这猫儿似的举动一下子就都乐了老太太,看着她乐道:“你昨儿去忠勇侯府可有与人闹腾?”
“没有,”顾霜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道:“昨儿我行侠仗义来着。”
老太太一听此话,奇怪道:“你不作恶就不错了,跟我说说,你行侠什么仗义来着?”
“昨儿靖亲王欺负人刘家小姐,我帮刘家小姐抱不平来着,”她尽量将这事儿说得不那么当回事儿,免得老夫人担心。
老夫人哪儿能听不出她这意图大事化小的说辞,但想到如今太子与靖亲王的关系,便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早晚是要撕破脸的,早撕些,晚撕些,这倒是不碍事。
想到太子,老夫人眉头又皱了起来,且不说外头恭亲王作妖发疯着要造反,她这太子外孙如今的境遇也算不上好。
“阿霜,你与太子的亲事……”老太太话未说完,但是顾霜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如今若是她想反悔这桩亲事,这多事之秋,顾家仗着手中的权势,也必定可以从中勘旋。
老太太也很无奈,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顾霜这几年在她身边儿长大,若是真撕扯起来,她的心,还是偏着这个孙女儿多着些。
可惜,顾霜心中有些好笑地想着,她昨晚上已经答应他了,可不能反悔咯。
若是她此时开口解了婚事,就阎王那性子,管什么南燧南宸,他一个人就能将南陵的天给翻了。
再者,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儿,她半跪在老太太身前,颇为认真道:“殿下待孙女很好,孙女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老太太看着她难得的一本正经,一下子想到刚过年那会儿她发烧的时候口中念叨着“表哥”,心下大悟,怕是在这赐婚圣旨下来之前,这傻姑娘便已经动心了。
想到这儿,老太太有些无奈地看向顾霜,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她的头发,忽而浮现起她随着爹娘四岁时离京的样子。
当年那个小小的姑娘,转眼,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即将嫁做人妇了。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想着,这缘分的事儿还真是不好说。
当初宫里传出悔婚约一事时,她先是震惊,而后却是暗自高兴的,她高兴着自己的孙女,终于不用再像她女儿,像顾家世世代代的姑娘们一头扎进这红墙黛瓦里,永不脱身,却没想到,命里有的,无论如何也避不过。
她掩下心中那丝伤感,又笑着敲了敲顾霜的头,道:“你不后悔便好,等过两月你爹娘归京之时,可别因着这事儿哭鼻子。”
顾霜听罢,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老太太:“爹爹和娘亲要回来了?”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知道你爹和你祖父父子俩在谋划些什么,只说过两月,尘埃落定之时,他们便回来给你过成人礼。”
这是顾霜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她笑着,一把抱住老太太傻乐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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