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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鬼骗谁呢。”箬竹闻言不屑嘁了声,“紫宸殿怎么可能黄不拉几,应该是紫色……”
    她说着自己顿住了,瞳孔逐渐布上震惊。
    紫宸殿,不是小皇帝御用的宫殿嘛?所以眼前这个人是,是,是……
    她在心里是了半天,池惟青先握住了她的手:“是我。活生生的人,你没有见鬼。”
    箬竹彻底呆住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需要三碗饭来消化一下这件事。
    “所以,我没有死?”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池惟青把床帐掀开,午后阳光照在她脸上,是有温度的暖。
    “可我记得,我们是在西南啊?怎么又回宫了?”眼前物件摆设,以及墙壁上所挂那副萌虎图,让箬竹相信了自己没死,真的在临安宫城紫宸殿。
    池惟青道:“你冬眠后,我立马就带你回京了。”
    “冬眠?”箬竹对这个词有些反应不能。
    “自然。”池惟青点头,“在冬天连续睡了三十日,岂不就是冬眠。”
    箬竹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好像不如以前那么机灵了,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所有字分开她都能懂,连在一起就成了似懂非懂。
    而她就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被池惟青像哄小孩那样喂了一顿饭,又在继续懵懵懂懂中,被池惟青摆弄着穿好了衣裳和鞋子,牵着走去了御花园。
    冬日阳光难得,她却因在床上躺了太久,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走几步路就让池惟青抱着去亭子里休息,这一坐下来,才后知后觉出小皇帝居然会给人穿衣了?要知道,他可是曾经连自己更衣都不会的人。
    但这应该不是他要弄清楚的重点。
    重点是……冬眠是乌龟那些个动物才有的行为,她是人,怎么能冬眠?
    所以她其实是死而复生!
    可为什么呢?这不合常理啊。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池惟青,正欲开口问,不远处小径上,唐进领着两名内侍匆匆小跑而来,朝两人行了个礼后道:“陛下,该喝药了。”
    箬竹目光立刻被小内侍漆盘上放着的药碗吸引,她对寻常药材有些了解,稍微闻了闻药味儿,就大抵能判断出这碗药的成分,是治伤疗养的补药。
    “你受伤了?”她当即侧头去问身旁人。
    “没有,只是寻常健体药。”池惟青拿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当我是三岁娃娃好骗吗?”箬竹指着碗中残余药渣,“这药,分明是给伤筋动骨,大病初愈之人吃的!”
    “我是大病初愈啊。”池惟青这下承认了,面朝着她认真说道,“你昏睡了那么久,我得的是相思病。如今你醒了,病自然痊愈了。”
    箬竹冷“哼”一声,不信,也不认账。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分明是她的独家技能,居然被池惟青偷师学去了,还发挥得这么炉火纯青!
    更气人的是,不论她怎么追问,小皇帝都半分不松口,咬定她就是冬眠睡了一觉,咬定自己就是害相思,只字不提那玄乎的死而复生。
    箬竹刨根问底的倔脾气被激起来了就爱闹,趴在池惟青背上闹,可闹到最后倒是把自己先弄累了,口齿不清地嘟囔两声睡了过去。
    池惟青侧头见她睡颜安静,勾唇笑了。
    一个月前,那晚云翻雨覆后,他醒来却发现心上人去了,当即发了疯地寻遍天下杏林,非要找出能行起死人肉白骨之术的神医不可,但皆是无功而返。
    可笑他坐拥天下,权势滔天,竟要眼睁睁看着唯一的爱人死去?他不甘心,也绝不允许。
    于是,池惟青拿命赌了一把。
    长剑穿心吊着最后半口气去冥府走了一遭,他拿剑直指阎王,逼那冥府之主答应,用自己四十年阳寿,换箬竹二十年平安顺遂。这样彼此之间,好歹还能再相伴二十载光阴。
    什么天意不可违,什么冥冥天注定,他通通都不信!他偏要逆天改命!
    池惟青便也是那时,知晓了自己的心上人似乎都有些不寻常。
    他从冥府拿到了她的姻缘簿,记下所写每一对被红绳牵系情人的名字。
    少女做了数千年神明,不该为他堕成凡胎。既然箬竹撮合不成的姻缘,那他便派人去做,定要让她把功德赚得盆丰钵满。用仙术整蛊胡闹也好,为所欲为也罢,后果都有他池惟青担着,没什么可顾虑的。
    只是姻缘簿上有一对名字格外刺眼,池惟青那三个字后头跟着的居然是陆晗霜?
    池惟青当时气得后槽牙都咬紧,难怪箬竹初入宫那会儿,非要把他往陆晗霜殿里塞。这下他是破案了,因果什么都清楚了,当真是好得很。
    既然姻缘绳绑定之后就没法再打开,他便不解了,直接把名字从姻缘簿上抹掉。
    他不需要什么天定姻缘,神明保佑的传说寓意,所有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他只要把箬竹好好养在身边宠着,余下二十年的阳间日子,由他来定。
    只不过这些所有,池惟青觉得没必要让箬竹知晓。
    就像她散尽功德为他祈雨,同样只字未提,只要彼此清楚对方是今生挚爱。剩下的,皆是心照不宣。
    后来的日子里,池惟青没有隐瞒心口那道剑伤,因为日日同床共枕,瞒不住。他扯了个听上去最靠谱的慌,说在西南时候遇上了刺客,不慎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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