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深渊内是数以万计的魔族,他们等了千年才等到魔君回归,皆跪立两侧恭迎,喊声撼天动地。
箬竹搀扶着萧雁行,一步步往神魔深渊的深处走去。萧雁行原本衣袍被浓郁魔气点燃烧成灰烬,取而代之的是魔族君上的王袍,衣袖下玄铁腕缠绕,暗藏锋利袖剑。
神魔深渊的尽头从来不是缙仙宗虚造出的丛林,而是一座屹立在熔浆之上的魔宫。
魔者,可利用沸腾熔浆修炼;非魔者,坠入熔浆即刻灰飞烟灭。
压制下`体内魔气的萧雁行脚步停住,他手臂一捞,将箬竹抱进了怀里。足尖点地飞起,两步跨过了赤焰熔浆,在魔族下属的跪迎中,走进了魔族大殿。
一张绘着赤焰图腾的王座摆在大殿最上方,那是魔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位的象征。
而今,是属于萧雁行的。
他一甩王袍披风,然后,把怀里的箬竹放到了王椅上,自己则蹲在了箬竹脚边,双手搭在宽大椅面上,声音一如既往地干净喊道:“姐姐……”
因为和缙仙宗断了瓜葛,与凌宛秋不再有师徒名义,所以他还是改回了最初的称呼,叫她姐姐。
大殿中魔族好奇往上瞥了一眼,满目惊诧。
那是魔族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魔君殿下才配资格坐,怎么君上居然抱了个小姑娘上去?
箬竹也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把神魔深渊走通的过程中,萧雁行已经能做到自如操纵体内魔气,此时他将周身煞气收敛,眼瞳和眼尾的赤色火光随之淡了几分。眼睫眨动间,又是如惯常在箬竹面前的乖弟弟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道:“最好的东西要给姐姐。”
箬竹听得好笑:“你才是魔君。”
“可我并不稀罕当什么魔君。”萧雁行道。
箬竹目光落在少年眉心旖丽的火焰纹印,这点赤红,给萧雁行原就精致的面容平添上几分浓墨重彩。三分邪魅勾人,三分不羁摄人,以及四分冷艳妩媚,融合出妖孽与凌厉并存的艳美。
哪怕本质就是萧雁行原来的脸,可箬竹无端觉得,魔君就应该是这样。
但现在这位魔族之主却满不在乎地说,不稀罕这个名头。箬竹笑问:“那你想当什么?”
萧雁行毫不犹豫:“姐姐的弟弟。”
“只是弟弟?”箬竹挑眉。
她早摸清小屁孩的心思了,才不相信萧雁行这句话没别的内涵。
果然,萧雁行闻言眸光顿亮,不确定地问:“还可以有其他的么?”
箬竹不吝点了点头。
萧雁行顿时在她的肯定下,备受鼓舞:“我想当……能和姐姐一起睡觉,能随时抱着姐姐,还能总是和姐姐亲亲的弟弟!”
箬竹哑然失笑,添上这些个附加条件,还能叫姐弟吗?
萧雁行目光灼灼盯着她,满心期待地求一个答案:“姐姐可以吗?”
箬竹望着他的小心翼翼,忍住想笑的冲动,故做沉思摸了摸下巴:“我考虑考虑,看你表现。”
看表现,那就是有希望!
萧雁行的眼睛瞬间更亮了,他抬了抬手,立马有一名魔族下属上前,跪立在他面前听候吩咐。萧雁行低声对那人说了两句,下属便离开了大殿。箬竹没听清,不明所以看他。
少年从她膝边站起来,坐在了箬竹身边。
魔族这张象征地位的王座很大,一人坐时绰绰有余,手臂需要伸出好长一段距离才能搭上把手。但当两个成年人同时挤在椅子上,又略微显得拥挤,半侧身子贴着。
萧雁行拉过箬竹右手,卷起她的袖子。
“你做什么?”箬竹的皮肤被他指腹蹭过,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缩。
恰好方才那名被萧雁行吩咐去办事的下属回来了,双手托着一个玄铁制的大圆盘跪在侧边,将东西举到头顶。箬竹这下看清楚了,那圆盘上分别摆着纱布、剪子、各种药瓶药罐,还有一碗清水。
萧雁行首先拿起剪子裁下一截纱布,沾了些清水。
他道:“我帮姐姐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经他提醒,箬竹这才想起来自己右上臂被凌宛秋掌风割裂的伤口。
在受伤的一刹那确实极疼,但她是仙君,有天族的止疼疗伤秘术,当然不可能硬抗伤痛。所以在伤后,她当即屏蔽了伤口处的痛觉,只是后来凌宛秋陡然摇响镇魔铃,萧雁行出事儿,她忘了施愈合术导致伤口没有即使愈合,才导致瞧着比较触目惊心罢了。
这晌,萧雁行动作很轻。仿佛在他手下的不是一处伤口,而是一件蒙了尘的稀世珍宝,稍稍用点力就会碎裂。
他用沾了水的纱布仔细擦去伤口周围干涸血迹,擦完还不忘关怀地问一句:“姐姐疼吗?”
箬竹撤去了屏蔽痛觉的仙术,清水渗入伤口的刺痛猝然袭来,她一下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萧雁行听见声音立刻紧张地停了手,鼓起腮帮替她吹了吹。
箬竹疑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萧雁行吹得小心而认真,他道:“我从小话本上看来的办法,呼呼就不疼了。”
箬竹手臂感受着从他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的确没方才那么疼了,但……所有的疼都转变成了痒啊!
少年的呼吸那么柔、那么暖,宛如风拂柳絮、月吻朝云,撩拨着她细腻的皮肤,从莹白变成了粉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