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愣一瞬明白过来箬竹的意思后,风遥摇着折扇忽然大笑起来。
箬竹脸色顿时发黑:“你笑什么?”
逛青楼还有理了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风遥笑得前仰后合,停都停不下来,两点湿润从眼尾挤了出来。
他们此时就站在路中央,想不引来过路人侧目都难。风月场里的龟公听见了他的笑声,殷勤迎上前:“两位可要进楼里玩玩?”
箬竹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胸腔中火气都写在了脸上,她生怕风遥点头答应,重重甩袖便欲走人。
只见风遥对那相貌猥琐的龟公摆了摆手:“不了不了,玩就不必了。家里夫人管得严,不敢惹夫人气恼。”
箬竹铁青脸色顿时添了一点红。
狗东西到底几个意思?
带她来青楼,又突然改主意说不逛了,用的理由还是她会气恼。
像是把她当猴儿一样耍,换谁不生气。
箬竹转过身,恰好见风遥止住捧腹大笑,直起腰朝她走近两步:“你都想哪儿去了?我在你眼中,便是这等不守男德的随便之人?”
他说着,指了指箬竹身侧一个搭着破布棚的小摊:“我是想带你来吃这个。”
箬竹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表情蓦地凝固在脸上。
这是……烤包子铺!
难怪她刚才隐约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这家青楼的门面也似曾相识。
好家伙,她把风遥从围观群众中解救出来前,穿着水芙衫在这条街溜达了大半炷香时间,能不熟悉嘛。还有身侧的烤包子铺,正是她站在摊前踯躅犹豫许久,险些伸出罪恶之手的那家铺子。
怪就怪这家青楼香粉味儿太浓太刺鼻,把烤包子的香味儿完完全全遮盖了过去,纵使是三句不离吃的箬竹也只顾得上打喷嚏,而没注意到烤物喷香。
这大概是箬竹活了数千年的仙生中,第一次遭受无情嘲笑,对方还是时刻想着戏弄她的狗风遥。
窘迫险些在脸上挂不住,箬竹饱含留恋地看了眼皮色焦黄的烤包子,扭头冷哼一声。
“不吃了!”
她不要面子的嘛!
箬竹大步流星,双手前后摆动。她走得很快,一门心思只再也不想见到风遥那张嘲笑她的嘴脸。
狗东西绝对是诚心的,就算她误会了,好好解释一番不行吗?非要笑成那副模样,惹得全街人都看了过来。
箬竹气得随脚踢出路边石子。
“汪汪——”石子似乎砸到了一条狗,愤怒叫了两声。
沉溺在自我情绪里的箬竹猛然被吓了一跳,这才发觉,四周很黑,她不认识这是哪里。
她好像迷路了?
箬竹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大抵能观察出这是一片树林,没有鬼影,约是不属于鬼市范畴的另一片地境。
周遭阴风恻恻,寒气钻骨,怪吓人的。
她还是尽快原路返回的好。
但……自己是从哪边儿走进这片林子的?方才转了几个圈,把方向感完全转糊涂了。
鬼域无明月,阻碍视野,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亦无星辰,没法依照北斗七星辨识方位。这也就罢了,更惨的是箬竹现今体内没有仙力,好不容易积攒出的丁点功德也在她吐槽风遥时,散尽不复。
用不了传音仙器,做不到腾云离开,箬竹双手抱住手臂搓了搓:“好冷啊。”
她万般无奈,最终只能用点小公鸡的法子指了一个方向,咬咬牙,认定一边儿走到头,赌运气吧。
但好运,似乎从来都跟箬竹没关系。
她在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后,明显感觉周围阴气更重了,风声在头顶呼啸宛如鬼哭哀嚎。
蓦地,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擦着她耳边飞过。箬竹下意识去摸耳垂,粘腻触感沾手,带着股恶臭味儿,她只是吸了一小下鼻子,就手撑树干,干呕了起来。
突然有些想风遥了。
狗东西刚刚怎么没跟上来。
就算她生气,可说到底是风遥带她出来鬼市游玩的,合该对她负责才对啊。
箬竹背靠着树干,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传闻出了鬼域中心城,是九幽地狱,那里四季如冬,永夜无眠,是血统低劣鬼族的聚集地。那里的鬼想要改变命运,只有不断厮杀、搅斗,在刀刃舔血,杀完所有竞争对手,才能爬出九幽,最终进入鬼城。
箬竹很怕她在林子里一通乱转,到了九幽之中,那么方才舔她耳垂的恶心东西就有解释了。
她会被那些低劣无理智的鬼,当成同类。他们会杀她,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
箬竹缓缓蹲下身子,双臂从大腿下方环绕而过,将自己紧紧抱住,缩成最小的一团,以降低存在感。
她能有多坚强,失去仙力的仙女不堪一击好不好。
把脑袋埋在膝间,箬竹在心底默默嘀咕:狗风遥,臭风遥,我要用少吃一顿饭诅咒你。喝茶没有茶叶,喝酒没有酒味儿,吃鱼咬破鱼胆,吃鸡咬到鸡屁股。和你的心上人生个女儿没头发,生个儿子不带把儿!
……算了,最后那句好像有点太恶毒了。
她也不是不能再给狗风遥一次机会,她倒数三个数,要是在这之间,风遥出现来找她,她就考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狗东西这一回。
箬竹闭上眼,深吸气准备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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