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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端着酒碗:“这一路都挺旱的,怕是要天下大旱。不开眼的匪徒只有一拨,被我们打退了,其他人知道是卧虎寨的商队,只收了三五两银子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齐国境内嘛,事儿可大了。”
    文蜀头也不抬,侧了侧身借窗外的亮光看信:“多大事?”
    二叔:“丞相下大狱之后,被江湖人士劫狱救走,阖家不知去向。齐国全国搜捕江湖人士,要不是边境上的祖将军与你我有几分薄面,收了礼叫我们收起旗帜,改做良民装扮,怕是回不来了。”
    文蜀点了点头:“祖将军一向爱惜天下英豪。还有呢?”
    二叔:“驷马县的丁把头五十大寿,看气色半死不活的,我上了您的礼物和书信,他儿子们嘴里不干不净,还想坐地起价。”
    文蜀翻了一页信:“猫儿,去把窗户支开,亮堂点。二叔,你甭担心,大不了我亲自走一趟。丁家姐姐和我关系不坏。”
    干娘在旁边扑哧一笑:“老二啊,你可真不行。”
    桑三郎觉得她这是威胁二叔,连忙附和:“就是,哪能被他们一家挟持住。没了张屠户不吃连毛猪。”
    葛谨风却知道丁把头是谁,是齐国最大的私盐贩子,实不相瞒,大魏产的井盐不够多,从齐国买盐又总被勒索,每年都要从丁把头手里买几万担的私盐分派给军队里,军中再克扣一些转卖。说是富可敌国有点过分,也就是富甲一方,人称丁半城。
    说到这里,他彻底知道桑三郎的地位。
    文蜀心说,盘算了一会:“嗯。三郎,你带风公子回屋休息。正好柳大王住过的屋子还没堆东西,先让他住那儿。风公子。”
    葛谨风刚要站起来,扶着桌子不卑不亢,收敛一点敬意试探她的态度:“嗯?”
    文蜀含笑:“公子是贵客,寨子里随便你行走。只有两点,山林里有狼,马厩肮脏,最好不要靠近。”
    葛谨风心领神会:“一定一定。”叫我别跑,借口找的还挺生硬,都不是热情留客。
    文蜀和二叔聊了这一路上的琐事,要回去和三郎一起算账,出去经商时一切货款都有底账,路上食宿价格也有个大概区间,和算出来的差二百两银子也太多了。
    二叔叹了口气:“道难,还有人托我带了家书,我得下山一趟,不能失信于人。”
    “说的很是。”文蜀气定神闲的回屋,捉住桑三郎从屋里拖出来:“算账了么?你在干什么?”
    桑三郎充满了文人那敏感自卑郁郁不得志的情绪:“我看你们都和风公子相谈甚欢,还想得起来叫我算账?”
    文蜀不是很懂矫情这种情绪,摸了摸身上稍微淋湿了一点,再换一次衣服:“他不过是家世比你好,气质出众,又比你年轻英俊、处事不惊、落落大方而已。你摆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家世和长相问你爹妈去。有这份闲心,多琢磨琢磨天下大势,打听他家世背景了吗?我看那小子必然提防我,你可以充作同病相怜,刺探刺探。”
    桑三郎一开始只是暗暗的比较,心里自惭形秽,又想着自己毕竟是寨主的相公,虽然是有名无实,那名分也很重要,而风公子不过是个人质。现在听她这么说,只感觉一口血哽在心口,不上不下,眼前发黑。“我如何比得过他,哪配与他同病相怜?”
    文蜀拎着衣服有点惊愕:“比这个干什么,人各有命。贵贱不等,都被我抓来是一样的。你去找他,倾述思乡之情,最好能骗他写一封家书——看看是写给谁求救的,还有他那哥哥,名字究竟是那个字也不清楚,又有口音,先把账算了,按我说的去做。”
    桑三郎幽幽的叹了口气,想起来她是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拿起算盘,翻出过去的账簿,开始老老实实的算账。
    账簿上确实有些问题。二叔只有点小聪明,做假账做的都不稳妥,记录上有一驮的货物落水损坏了。
    商队里虽然有二叔的亲信,但也有寨主的亲信,文蜀挨个把他们叫来谈了谈,只问两件事‘在哪里落水’‘落水的是什么东西’,果然答案各不相同。
    她暂时不动声色,先检点了私盐的成色和重量,再让黑衣骑士往各处走一趟,一部分私盐分销给其他私盐贩子,另一部分私盐由干娘亲自押送去玉瑕府。
    一斤私盐,便宜的也要三两白银,贵的地方能卖到七八两白银。
    干娘被叫来开会时,连忙说:“我看见老二他带了一个大包袱下山去了,怕是自己夹带的货物,要去销赃。”
    文蜀不动声色的打发走她,摊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会:“还是缺人。青龙庄不会愿赌服输,输给我的商路上,必然绞尽脑汁给我捣乱。拍别人去恐怕镇不住那些喽啰,得我亲自去一趟。可社火在即,青龙庄又一定惦记着被我抢来的小公子。”
    猫儿在旁边挑灯芯:“五姐,外面好大的雨,天黑了,该吃晚饭了。”
    ……
    一转眼过了两天,葛谨风没再见到大王,只有又酸又扭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桑植作陪。
    桑三郎安静消沉了半日,只和‘风谨’一起游览,谈些诗词歌赋、天下大势。风公子要借用书房,他也慷慨出借,显得自己能当家做主。
    书房里除了十三经和农学之外,只有兵法。书页上横七竖八有不少潦草批注,写的是:说得对、真有道理、我咋想不到呢、对对对、妙啊、那谁那谁和那谁都死在这一点上字不会写、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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