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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蜀顿觉有异,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看他们虽然明火执仗, 但弓上没搭着箭。为首的将领方才被凤翅金盔遮住了火把的光芒,看不清楚面庞, 一下马, 火光照耀在他脸上。
    白脸膛,身材高壮,三缕长髯飘洒胸前,相貌看着有几分面熟。
    文蜀并没让弓兵放下弓箭, 只是和和气气的笑:“我看阁下的相貌, 有几分眼熟。”
    “元帅看我长得像谁?”这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刀剑丛中, 明晃晃的箭尖儿所指的中心中,慢条斯理的用左手捋右边的鬓角长髯,又用右手捋左边的边角长髯, 并抓了抓下巴上的部分胡子,把这些在骑马时颠簸吹乱的美髯整理好, 才问:“像不像上京府宗正军守备温有容?”
    说外甥像舅,一点也不差,他分明是葛谨风再过二十年保养得当会有的样子。
    文蜀哈哈大笑,大步迎接上去:“何止是像, 分明就是,原来是舅父大驾,恕我眼拙, 几次听风郎提起过舅父的事迹, 国界无战事,塞上与大魏和睦共处, 酒壶居功至伟。今日得见高贤,我倒要好好讨教兵法。叫弟兄们都收了吧,虚惊一场,不明旗号的军队赶来这里,也不怪吓着了岗哨。”风郎对这舅舅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自从先皇后温氏故去之后,就比较疏远,等到蒋氏做了皇后,更是断绝往来,只有逢年过节有几篇官样文章,也不见面,也不知其根底。今日看来,率领五千骑兵,是来援助,悄无声息的逼近军营,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眼下要争的可是兵权。老小子,看我怎么榨干你的知识。
    文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辛苦!”伸手一捏就知道了,这人武功平平,约等于无。
    温有容本来想躲,可根本躲不过,看见她出手时就已经被抓住了,看她脸上的笑意,也笑,也知道自己充大辈儿就该挨抽了。谦逊的抱拳作揖:“在军中只叙军礼,不谈家礼,我率兵驰援,为的是共同靖难,元帅请。”
    看我没有武功?那又如何,古往今来多少名将,前十名的榜单虽没定下来,缺没有一个是武林高手。你即便是万人敌,那又如何,匹夫之勇,终有力竭之时。商奇总名震天下,靠的是兵法?你是万人敌,给你一万兵马,你会用么?这些兵跑的没你快,杀敌没有你勇猛,一旦你杀入重围,那就是一窝蜂。
    他一挥手,身后沉默安静的众将士齐刷刷的下马,有人留在原地不动,也有四个人步伐一致的跟着他上前。
    “好,恭敬不如从命。”文蜀觉得他很体贴,这合理吗?哪一个被抢上山的小公子能这么快认命?虽然他不是被抢来的,是自己跑来的,道理总是大差不差。温家,又是三百年扬名天下的世家,又是太子的舅舅,上一批次的外戚,他就不应该跟自己客气。难道是敬畏我的武功?“温守备,你既是共同靖难,那就在此扎营,我行文风郎,叫他多备五千人粮草。”
    温有容问:“何不因粮于敌?”
    文蜀道:“恐怕轮不到宗正军因粮于敌,您知道我是凭什么起家么?请。”
    进了大营,分宾主落座,室内灯火明亮,双方打量的更清楚。小兵奉上茶来。
    文蜀打量跟在他身后的四员猛将,身高虽不齐,步伐上听起来却似乎只有一个人,一看就是悍不畏死的猛士,其中一个只有一只眼:“温守备,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上京府是国家重地,上临塞上,旁边是实力强横的许国,下方又是郁金府。宗正军共有一万人,您怎么敢带着五千骑兵驰援?就不担心有人趁你不在,进攻上京府么?”
    温有容也在打量‘文元帅’身边的人,从穿着上看泾渭分明,穿黑衣黄条纹的必然是她的卧虎军,穿亲军制服的是天王派给她统领的亲军,至于十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应该是前来镀金的官二代,这三伙人本该各怀心事,看起来却都是很服气的样子。本以为她会问自己如何横穿郁金府,倒是问的对了。“元帅不必担心,俗话说山人自有妙计。”
    “我是替风郎担心。”
    于是二人都不说话了,各自喝着自己的茶。
    那四名壮士猛地抬头瞥了一眼文蜀,他们身上的煞气虽强,文蜀却也不弱。
    久经沙场的猛将和杀人如麻的山大王,在气势上有点难分高下。
    葛柚也是守备公子,忍不住开口:“温伯父,隔墙无耳,”
    温有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率部听凭调遣,不知元帅有何安排?”
    文蜀有些为难:“我和风郎定计,原本想请你同我两面夹击蒋逆。现在要重新定计了。”
    温有容听她威胁不说就滚回老家去,暗自含恨,也只好起身,走过去俯身附耳,只说了四个字:“佯装瘟疫。”
    塞上诸部在被图部统一之前,常常收到麻风病、癔病和痨病的困扰。被统一之后只是建立了更加谨慎的防御——圈地,把所有病人圈进山谷中,让他们日夜祷告,生死凭天。并躲开所有有疫区的地方。
    温守备让守城官兵和顺服的边境百姓都装作有病的样子,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文蜀大声赞叹:“精妙啊!”
    回去写信告诉风郎,还得给他舅舅搞饭吃。
    温有容随即介绍道:“元帅,这是我宗正军四杰。是我的女婿黑葚,黄玉,义子葛百岁,东方梨。俗称四太保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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