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谨风的表情看起来扭曲而痛苦,只能用饮恨吞声来形容。
最终他选择不相信。
文师父左右看看,都替他们尴尬,纵身离开屋里。当世轻功三绝中,两个人围攻其中一个,外带一个实力强横的人,杀了天师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拿。
庄阳子感觉自渐渐魂魄离体,三魂渺渺,七魄茫茫,轻声感叹道:“作茧自缚。文蜀要得逞了…贫道去也…”
葛谨风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见:“道难,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你敢不敢跟我说实话?
文蜀皱着眉头:“他说你作茧自缚,说我要阴谋得逞。”
葛谨风盘算了一会,她是想要霸占军权?还是想要控制朝堂?总觉得这些都不能满足她。从一个寨主到并非招安成了元帅,再到一国之母,她的欲望被满足吗?显然不能。山河壮丽美人多情,多多益善,哪里有够。
他故意问:“你有什么阴谋?”
文蜀低头看着自的双手,双手上一片淡金色,她脸上坦荡磊落:“风郎,我的为人你最了解。我从来不弄阴谋诡计,直接打。”
葛谨风暗自思量:天师的意思是不是他死之后,我身边就都是文蜀的人,我这个天王完全落入她的掌控之中?他把我大内高手置于何地?又把朝廷文武官员置于何地?只要文蜀还是这么不会弄权术,她永远也别想挟天子以令天下。
文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知道他小心眼,现在又叠加了所有帝王都有的多疑,看起来还挺沮丧的。应该趁机笼络他,哄哄他,人被严重刺激会精神失常,这是常识。我需要一个不发神经的天王,不要前朝那种一继位突发癔病开始胡搞乱搞的废物,也别万念俱灭跟我同归于尽:“风郎,你看屠毅的身体怎么样?”
葛谨风猛地站直了,抬头盯着她双眼:“我看的不如你仔细。”
你如果敢说……我要告诉商鹿!
“他的奇经八脉、任督二脉粗壮有力,内功在体内按二十八周天运转,如大江奔流,势不可挡。调服龟蛇,锁住踞踬二尸、水火二气。我说简单点,你看他太阳穴鼓起,永远满面红光,气血毛发无不旺盛,寒冬腊月穿一件淡薄锦衣不觉得寒冷,可见内功浑厚。”
葛谨风看他只是个壮汉,看起来和其他壮汉没有区别:“是啊。”
你就蒙我吧。
文蜀激动的捏着拳头:“他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其实我也是。我师父一眼就看出我根骨奇佳,神女派掌门也曾有意收我做入室弟子。我比他差在什么?”
葛谨风想了想:“他是外戚,不劳而获。不像你还得劳心费力,经营山寨,讨活路。”
文蜀锤桌道:“他不成婚,不纳妾,不沾染女色。”
葛谨风心领神会:“阳气者,若天与日。”所以你要为了练就高深武学,终身禁欲?这哪里是为了练武,是为了安我之心。
文蜀点点头,故意掉书袋:“光阴紧迫,只争朝夕。”
葛谨风一时间觉得感动,一时间又觉得她有点见外和提防自,都不如原先那种目空一切的状态,那样的文蜀很好骗。
……
商鹿真的很忙,被急招入宫,陪着未来的天王探讨一下十月初九的登基流程,又拿到学士们撰写的三篇《天师登仙赋》,他要负责选定其中一篇,用来宣扬天师是怎样难忘老天王的恩德,随之而去、以身殉王。
太子准备把天师的灵柩随葬,葬之在右。
大魏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新的、独当一面的人才,他就得什么都干。
“不劳民伤财就行。”
出宫料理政务到深夜,又接见了十几个待考察的官员,一转头发现太子妃坐在自书房里,三瓣嘴的猫儿在旁边斟茶倒水,伺候殷勤。
“深更半夜,文娘娘何故来访。”
文蜀杀完天师就出宫去了,先和金欢儿、王曼凝面谈了神女派的事务,谈论了数日了还没定妥,王曼凝不愿意让神女派的青楼女子们任凭去留随意嫁人。
又出城去见了魏负和柳山阳——大胜山另外四个头领被杀了,他俩机智的带人投降,还在要求待遇,想要仙机县和乌河作为卧虎军屯兵之处,想要官位以便衣锦还乡——致使她有些疲累。劳累时本不该见人,但商鹿那么聪明,自懂不懂脑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勾引我,我岂能不来。”
商鹿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在破口大骂的前一秒想起她指的勾引是自对并称天王的提议。他生性不爱故弄玄虚,更烦隐喻暗示和打哑谜,走过去坐在对面:“动心了?是因为我说才动心,还是不论谁说都会动心?”
文蜀托着腮,也不笑,有些笑不出来,紧紧的盯着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能不愿意?我倒想问问,你做的是大魏的官员,怎么敢说这种话?”
商鹿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正是为了大魏的长治久安考虑,才有此提议。文蜀,你这个人贪财好色,爱惜羽翼近乎沽名钓誉,手高眼低。”
文蜀没吭声,她至今对于自扣门没多招揽喽啰这件事耿耿于怀。
手高眼低说的是能力强但策划的不对,是吧?
承认我能力强、武功超级厉害就可以了,在这个基础上骂什么都行。
猫儿急了:“丞相!你怎么能骂我家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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