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瑶道:“我知道。今日来,也是想跟母后说此事。陛下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陛下不让大办,我想着就把家人都请进宫里来,好好热闹一番,您觉得怎么样?”
“自然好啊。长沙王不是马上就要回荆州了吗?趁这个机会,既为二郎庆生,也为他们一家践行。”张太后道,“此事交给你去办,好好办,别吝惜钱。皇后,你也不用一味地迁就我们,二郎娶你也不想委屈你的。”
王乐瑶点了点头,心中对张太后更是歉疚,她生不出孩子,如何对张太后,还有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从傅阳县回来后,萧衍绝口不提此事,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她却不能心安理得,始终对此难以释怀。
“母后,我……”
王乐瑶还没说完,萧令娴从外面跑进来,扑进张太后的怀里,“大伯母,我不要回荆州,更不要跟那个女人一起回去!我要留在都城里。”
张太后拍了拍她的背,“傻孩子,有父亲的地方才是你的家。我们再好,也不能替代他。他总归是心疼你的,也得有人疼他是不是?等你以后出嫁了,再想回家可就难了。”
“谁想回家!我看上的人,他又不肯我嫁!”萧令娴没好气地说。
张太后摇了摇头道:“你看中的可是谢三郎。你问问皇后,都城里有多少名门贵女排队等着嫁给他?就你那名声,还有前阵子跟北魏皇太子闹出的事,谢夫人会允你进谢家的门?谢夫人那性子,可是当着二郎的面,连前朝公主都拒绝了。你父亲不同意,也是怕你受委屈。你以为那高门是好嫁的?还是听你父亲的,在寒门新贵里找,也算门当户对了。”
萧令娴不甘心,嘴巴噘得老高。凭什么二兄和六兄都娶了高门贵女,她就不能嫁给高门公子?她近来被获准出宫,天天往谢羡跟前跑,谢羡也不赶她,就让她在五经馆外面扒墙角,算作旁听了。整个五经馆的学子都知道她喜欢谢羡,谢羡上课,她比那些学子到得都准时。
不过扒墙角的可不止她一个,赵家,钱家,孙家,李家等等各家的侍女可是隔三差五去给谢羡送吃食,送书卷,送礼物,不过都被谢羡拒绝了。竞争如此激烈,她也知道自己大概没什么机会,但就是喜欢看谢羡,哪怕他不看自己一眼。
王乐瑶不想打扰萧令娴跟太后说话,她在这儿,她们说话反而还有所顾忌,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显阳殿,还有近一个月未处置的内务等着她。幸好萧衍提了桓曦和当内司,还帮她分担掉一点,否则她可能这几日都别想睡觉了。
等她看得肚子咕咕响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苏唯贞过来传话,萧衍跟几个大臣议事,中午就不过来了,竹君这才吩咐膳房进膳。
王乐瑶在外头流落了近一个月,也算是尝遍了人间疾苦,饿肚子是常事。她以前常觉得家里宫里的膳食都吃腻了,御厨也做不出什么新鲜花样,还常常不想吃。但现在她觉得这些膳食,比起外面的,真是美味佳肴,至少比傅阳县客舍做的那些又咸又没有卖相的菜好太多了。
人还是要懂得惜福的。
用过午膳,王乐瑶又悠闲地喝了茶汤,看到宫女把皇帝洗好的衣袍拿回来,放在寝殿里。
王乐瑶走进去,看到那袍子都很旧了,便想把它翻过来,好好补一下。等她抖开衣裳,忽然有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第97章 是我的错。(一更)……
马上进入十一月, 年底就是官员和人才的大考,朝堂内外一片忙碌。
现行的制度是由各地的中正,将待考之人进行品评后交给州郡的大中正, 这些大中正一般在朝中担任要职, 并且德高望重,复核之后,再交给尚书吏曹, 从而决定官员的升贬,人才的录用。
由于中正和大中正基本都由士族门阀所担任, 所以选用的官吏也多是他们的门生亲故。
萧衍坐在案台后面,看着眼前的四姓宗主。他们分别担任州郡的大中正,还有其余的九卿,也多是如此。
朝堂如今很自然地分成了两派,一派以王允为首的甲族大姓,仍占多数。另一派以左仆射郗超为主, 还有沈约, 萧常和张洪等中下等士族或寒门提拔上来的官员, 他们与士族相比, 仍是萤火之光,但假以时日, 必能凝成力量。
萧衍的手指敲着案台, “朕此番去彭城郡的傅阳县私访, 发现那里民生凋敝, 粮行里已经好几日没有办法提供市价的麦子,但是傅阳令却养了好几房姬妾,县衙供给数十人的吃食毫不费力。结果考官令上来,他被评了个上中, 诸位说说,何故?”
站在皇帝面前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谁能想到皇帝会心血来潮,跑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去?
萧衍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案,霍然起身,“你们食君之禄,身居高位,就是如此品评一地父母官的!当朕昏聩好糊弄吗!”
他声若洪钟,振聋发聩,站在前面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缩了下脖子。
桓玄开口道:“那傅阳令的品评是经臣之手。他为官三载,政绩确实尚可。至于他私下如何,大梁那么多县令,臣也不可能到他们家中一一核实,只能看中正递交的文书。陛下若是觉得此人不堪用,再着吏曹发配到偏远些的县去也就是了。”
“廷尉卿竟将官吏验考的重大失误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萧衍盯着他,磅礴的气势压过去,桓玄顿时冷汗直冒,手都有点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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