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沅来了萧家也好几个月了,可却还是头一次来谢云宴居住的竹韵轩。
这里跟正院相距甚远,甚至有些偏僻,石子小路蜿蜒进了一片墨竹林中,等过了竹林就能看到那如刀锋冷刻般写着“竹韵轩”三字的匾额。
跟清新雅致的玉磬堂不同,竹韵轩却显得冷肃很多。
院中不见什么花草,反而放着几根练武的木桩,旁边摆着的是兵器架,还有几个挂着的沙袋,那上面有很多击打后留下的痕迹。
这院子不大,却是被改成了练武场,场地上还能看到隐约斑驳血迹,而整个院中唯一算的上景致的,大概就是攀满半边院墙的藤蔓。
“大少夫人?”
谢云宴离京,竹韵轩还是有下人守着的。
见到苏锦沅过来时,里头的人都是惊讶。
“六弟出京走的匆忙,我来替他收拾几身衣裳。”苏锦沅神色和气。
元凛上前稍一侧身,刚好挡住了苏锦沅的去路,见她面露惊讶,他面容憨厚,“公子平日不喜让人进他卧房,而且这等事情也不好劳大少夫人亲自动手。”
“不如小人去取衣裳,大少夫人先去书房稍候?”
苏锦沅也反应过来,男女有别,她进谢云宴卧房取他东西的确有些不合适,而且既是衣物,有些贴身的东西总不能经她的手。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还是你想的周全,那你去取吧,不必太多,有两三身换洗的就行,还有他常用之物,有什么需要带的你也一并装上,晚些让人给他送去。”
元凛让人领着苏锦沅去书房稍坐,他则是去替谢云宴准备随身衣物。
苏锦沅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书房,发现书房之中放着的书很杂,除了正经该学的那些东西,还有游记传记,也有一些古籍孤本。
走到书桌前时,上面还放着翻看了一半的兵书,那书页之上留着行批注解,旁边的白纸上还写着“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那蓬蒿二字极为潦草,比划游走之间如同利剑出鞘,每一笔都锋芒毕露,而墨透纸张,仿佛少年立于书案之前,执笔时,眸如点漆,杀意凛然。
苏锦沅指尖轻抚那纸上字迹,朝着桌前一坐时,发现桌边抽屉边缘露出一小截粉色来。
“这是什么?”
苏锦沅好奇,将其抽出来后,就见居然是几截丝缎样的布料。
那些布料上隐约有些花色,被洗的极为干净,上面的折痕清晰,显然被保存的极好。
“这是什么?”
苏锦沅满眼疑惑,这料子瞧着就是寻常的衣料,而且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扯破了一样。
上面有些绣花,只是看不出来是什么花样,可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瞧着都不像是男人家会用的东西。
苏锦沅拿着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正想放回去时,里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垂头去看,等看清楚落在地上的碧绿桃禄的耳坠子时,神色瞬间僵住。
这耳坠子……
她那也有一个,之前本是一对,可后来丢了一个。
苏锦沅怕自己看错了,连忙捡起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真的是她丢的那个耳坠子之后,另外那只手里拿着的布料突然烫起手来。
第149章 心慌意乱
能包着她耳坠子的,又是女子衣料……
她重新展开那几截布料,当看出来上面绣的是被扯掉了一半的荼蘼花,也就想起了这是什么,赫然是那天闯宫出来时,她扯下来替谢云宴止血时扯下来的裙摆。
卫尉府那一夜,少年失态将她抵在柱前,目光深邃隐忍,欺身耳语喃喃。
……
我在意的,我在意你的安危,在意你是不是过的好,在意你拿着自己与人对赌,更在意你的一切。
无论这赌约最后是输是赢,我都不想拿你去当赌注。
……
阿沅,旁人不在意你,可我在意的,你明白吗?
……
耳尖猛的通红,苏锦沅好像戳破了什么隐藏在安稳表面下的汹涌,心神慌乱的就想要将东西塞回抽屉中。
却不想外间突然有脚步声靠近,转瞬就已经推了房门。
“大少夫人……”
苏锦沅条件反射的将那些布料裹着耳坠子朝着袖子里一塞,抬腿起身时“砰”的一声撞在了打开的抽屉上,顿时疼的脸色都白了。
元凛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大少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没……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下。”
她有些心虚的起身,瘸着腿绕了出来,转移话题说道,
“东西收拾好了吗?”
元凛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苏锦沅,见她神色如常这才说道:“已经收拾好了,公子的衣物还有惯用的东西,全放在里面了,可要我送出去?”
“不用了,直接给我吧。”
苏锦沅伸手接过他手中不大的包袱,只觉得这书房里多待一刻都觉得慌。
袖子里的东西让她不敢多逗留,苏锦沅开口说道,
“六弟已经去了雍州,这段时间你多留意些些,我还要去一趟丞相府,将东西托给薄相那边的人带去西北给六弟,就先走了。”
元凛也没多想:“是,大少夫人。”
苏锦沅匆匆从竹韵轩出来时,心口还跳的厉害,更带着一股莫名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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