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
“徐家动手突然,朕也没料到他们敢铤而走险,庇护不周是朕的过错,可你杀了徐振原,废了徐振柏,还假传圣旨,你也依旧有罪。”
“臣……”
谢云宴张嘴就想辩驳。
庆帝直接瞪了他一眼:“自己滚去刑司领十下杖责,徐家的事情你不准再过问。”
“陛下……”
“二十!”
庆帝压根不给谢云宴说话的机会,就冷声道,“再多说一句,就加十杖,敢掺和徐家的事情,就直接打断你的腿,也省得你在外头尽给朕惹祸!”
谢云宴又气又恼,明明在西北这么长时间,却依旧白皙的脸上染上了怒红,却只能对着帝王干瞪眼,想骂不敢骂,最后只憋出来句:
“陛下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朕是皇帝,你见过几个皇帝跟臣子讲理的?”
“……”
谢云宴顿时语塞,那黑黝黝的眸子里,愣生生的堆出了羞恼委屈来。
庆帝心情莫名舒畅,突然瞧着他就顺眼起来,见他气得脸都鼓了,也不想真将这小子给惹恼了,庆帝说道:“徐家的事情你别管了,朕会交给三司去审。”
“真的?”谢云宴眼眸睁大。
庆帝瞪他:“你都把天给朕捅破了,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徐家这些年在朝中权势太盛,特别是慧妃产下四皇子后,徐崇山这老家伙怕是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处处威逼君权,让他时时掣肘,更有指大于臂的忧患。
庆帝原是想慢慢去审徐崇山,等有确切把握之时,再将徐家连根拔起。
可被谢云宴这么一闹,他就算想要缓一缓都不行。
谢云宴这次带回的账册直指徐家,而徐家豢养死士谋害萧家之人本也是重罪,与其放过徐崇山,倒不如趁此机会索性下手,直接将徐家除了。
庆帝对着谢云宴说道:“这次三司会审,由薄膺牵头,再让康王一起主审,你要是不放心,再加上中书令梁德逑,他们皆跟徐家没什么关系,也是公正之人,你可满意了?”
谢云宴低声讷讷:“微臣以为陛下……”说到一半连忙闭嘴。
庆帝没好气:“以为朕怎么了,包庇徐家的人?”
“这江山是朕的,徐家贪的也是朕的银子,若他们真是蠹虫,朕怎会轻饶了他们?”
他直接骂了句,“朕看你之前在西北时不是挺猴精的,怎么回来就犯蠢?”
“既然入朝了,就把你以前那纨绔子弟的性子给朕收收,没事的时候去多跟薄相和太傅他们学学为官之道,这点儿弯弯绕绕的都看不透,也亏得你能歪打正着,摆平西北之事。”
谢云宴脸上猛地涨红。
庆帝见他面红耳赤直瞪眼,没好气地撵人:
“赶紧自己滚出去领罚,这次看在你赈灾有功的份上小惩大诫,要是下次再敢假传圣旨,借着朕的名义胡乱行事,朕砍了你脑袋。”
谢云宴缩了缩脖子,连忙说道:“臣知道了。”
见他一溜烟儿地就朝外跑了,庆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了,半晌才想起他赏给谢云宴的那玉玦来。
见人已经出了殿门,转瞬就没了影子,他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这混小子,跑这么快,怕不是担心朕找他要回那玉玦吧?”
第205章 撑场子
冯唤见庆帝心情好了起来,在旁说道:“那要奴才去追谢大人吗?”
庆帝脸上带笑的摇摇头:“算了,他这次在西北有功,那玉就赏了他了。”
他对着冯唤交代道,
“你跟着这小子去刑司一趟,别叫人真打伤了他,做个样子给朝里的人瞧瞧就行了。”
说着话时,庆帝脸色就冷了几分,
“徐崇山这老东西向来阴险,朕这些年待他不薄,对慧妃母子更是多有恩宠,他徐家暗中豢养死士是想干什么?”
要不是这次谢云宴拿着账册,踩了徐家的逆鳞,让徐崇山忍不住动用了死士对付萧家,这些人恐怕就要一辈子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被人知晓。
这次是对付萧家,那下次呢。
是不是他对徐家有所分歧,或是将来四皇子夺权不如他意时,这些死士就该对着他这个皇帝了?
“谢云宴那小子虽然闹腾了点儿,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除了徐家这个隐患,去传令薄膺、梁德逑,还有康王入宫。”
庆帝顿了顿,想起萧家受伤的人,朝着冯唤道,
“还有,派两个太医去萧家那边瞧瞧,再从库中取两支血参,此外珍珠、玛瑙各两斛,翡翠玉器五件,云锦、蜀锦各三匹,再加黄金千两,送去萧家。”
冯唤咋舌:“陛下,这赏赐,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不多。”
庆帝靠在龙椅上淡声道,“谢云宴替震解决了雍、梁两州的灾情,又拔除了藏在两地的贪官。”
“这次赈灾除却最初那几十万两银子,他便再没问朝廷要过分毫,反倒是后来还陆陆续续的,派人押送了近四十万两银子回京归了国库。”
说句不好听的,庆帝在位这么多年,那吏部的银子从来就只有出没有进的。
谁像是谢云宴,得了银子还朝国库送的。
那户部尚书赵桐,之前因为谢云宴强抢灾粮,将他恨得咬牙切齿,可后来那些银子送回来后,他哪还有半点儿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