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点点头:“我让人送徐妈妈出去。”
徐妈妈离开时,并没照着苏衡的话留人在苏家,反而将汪家的人全部带走了,她看人一辈子,觉得她不会错认了苏衡这一次。
且她也相信,就算苏衡反悔,拖过了今日,明日汪家再派人来时,难堪的也不会是她家小姐,而苏家也承担不起汪家的怒火。
等徐妈妈走后,苏衡才开口说道:“麻烦母亲将阿茵的庚帖给我。”
“给什么给!”
余氏之前被苏衡突如其来的爆发给惊住,此时回过神来之后,就怒视着苏衡,“你是不是疯了,谁准你退了苏家的婚事!”
苏万全也是站在一旁怒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你娘都没答应,那苏家的婚事哪能轮得到你去退!”
“而且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不知道你主动去苏家退婚,你刚才那番话一旦传了出去,你往后的前途就全毁了,还有谁家女子愿意嫁给你?!”
他们苏家已经成这样了,再退了汪家的婚事,他们哪还有机会起来?
就算要退婚,错处也该在汪家,是他们捧高踩低,薄情寡义,不是苏家的错才行!!
苏衡静静看着眼前几人,看着他们声嘶力竭不肯答应跟苏家退婚,他突然就有些明白,那天夜里苏锦沅提起苏家的人时,为什么会露出那样嫌恶的眼神。
她说,苏家贪婪不是一日。
她说,是他纵容了府中的人,才会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
如果最开始时,他能果断打消了苏心月那些不靠谱的念头,他能狠下心来断了她那些匪夷所思的欲望和贪念。
哪怕将人送出京城,替她另外寻一个好亲事,亦或将人强行关在府中,他和阿茵,苏家上下,又怎么会落到今日田地?
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苏衡脸色冷淡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不退?那父亲想要如何?”
“死缠着汪家不放,拿着阿茵的名声逼着汪家咬牙认了婚事,还是想要让母亲再像去康王府闹腾一样,也拿着白绫去苏家门前上吊?”
“你!”
余氏脸色通红,苏万全也是怒骂,“你个逆子,她是你母亲!”
苏衡被骂了这么多天,什么“逆子”、“孽障”早就听得麻木,更恶毒的他也不是没听过。
此时见苏万全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却突然多了几丝好笑来,“就因为她是我母亲,我才知道她能用什么手段,去做什么事情。”
“汪家不是康王府,阿茵也不是齐孜彦。”
“你们没有什么能够拿捏阿茵和汪家的东西,更没有任何能逼着汪家退让的借口。”
“苏家如今就是一滩烂泥,父亲你丢了官职,而我被陛下厌弃,还有个被陛下亲口赐给康王府为妾的嫡女,这种情况下,就算母亲吊死在了汪家门前,拿着命去逼着汪家,汪家这门婚事也依旧会退。”
“汪光中不会为了所谓的名声,就拿他女儿的一辈子,来填苏家。”
苏心月脸上被那几耳光打得红肿起来,此时闻言顿时嘶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多管闲事,父亲哪会丢官……”
苏衡抬眼看着她:“因为我?”
他再无半点往日和煦,言辞犀利至极,嘲讽意味十足。
“是我逼着你去跟康王府合谋,拿着清白名节算计汪家?是我让你朝三暮四,为了攀附康王府不择手段,跟着齐孜彦滚成一团?”
“春云楼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你想借着宜宁郡主邀约亲近齐孜彦,要不是你明知道事情不对,还主动凑上前去。”
“西陵余家的那个余奉覃算计的,不过是个春云楼里拿了银子跟着一起做戏的戏子而已!”
苏心月脸色瞬间变了,瞳孔猛缩之下露出一丝慌乱来:“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戏子……”
“你还真当所有人都是蠢货吗?”
苏衡毫不留情,“余奉覃是西陵余家之人,他跟齐孜彦是私怨,齐孜彦早前用同样的手段算计过他,他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想要羞辱齐孜彦,却不会让一个无辜女子牵连进来。”
他那日从萧家出来,就让人去查了。
余奉覃最早想要算计齐孜彦,只是想要羞辱他一人,而跟齐孜彦滚成一团的本该是春云楼里,一个收了他银子答应跟他做戏的戏子。
没人知道苏心月为什么会出现在春云楼,就连余奉覃见到跟齐孜彦在一起的不是那戏子时也惊呆了,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牵扯进旁人。
苏衡看着神情慌乱满是心虚的苏心月,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你自己贪慕康王府的显赫,是你自己主动凑上前去取代了那个戏子。”
“你为了能进康王府,丝毫不去想你身败名裂之后,苏家会如何,更不去想一个被人当众捉奸,被人看到衣衫凌乱跟男人滚做一团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得康王府看重。”
“你以为你被齐孜彦毁了清白,捏着康王府的把柄,就能高枕无忧?你知不知道你那点儿拙劣手段,只要有人愿意去查,根本就瞒不过任何人?”
“这世上只有我这么蠢,会信了你无辜的话,为了你去质问旁人。”
“也只有我这么蠢,明知道你有多恶毒,却还将那些恶毒当成了胡闹,想着让所有人都来纵容你的无耻和卑劣,拿着旁人的委屈来等着你幡然悔悟和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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