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一喜瘫在深坑边缘,断了手脚,浑身血淋淋的,而在他身旁还有其他几人,要么直接丧命,要不然就躺在地上惨叫着翻滚。
楚牧快步上前,探到常一喜脖颈之上,就察觉到常一喜呼吸全无,仔细看时,才发现他心口上被炸飞的木枝穿过。
此时鲜血汨汨之下,看着极为可怖。
“老常!!”
楚牧眼中通红,低吼出声,可常一喜却毫无反应。
元福他们也没想到,对面那些人居然会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来,他们原只打算与那些人交手之后,找个机会放人离开,却没想到常一喜的命居然会赔了进去。
邱刚顶着脑袋上的土过来时,就看到地上被火燎过的一片焦黑,他蹲在地上取了一些泥土在手中捻了捻后,沉声道:
“是火药。”
元福脸色微沉:“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邱刚指着地上的泥土说道:“应该是黑火,里头掺了很多黄石,所以爆炸后的威力才没那么大,要真是官方的火药……”
就刚刚那一下,别说是常一喜,连他们这些人怕是也得遭殃。
这么近的距离,不缺胳膊断腿都难。
楚牧听到火药时,抬头眼中赤红一片。
火药是朝中禁物,看管极严,就算是军中也不常能弄到,且因为配药不易,运送保存更难,一不小心就容易伤人,这东西很少用于战场。
他没想到,常一喜居然会死在这东西上面。
元福看着满脸阴沉的楚牧,上前拍了拍他低声道:
“这种东西寻常人不可能得到,有关系能弄到手的,怕也不是普通人,我瞧着他们也是冲着漕运司这批东西来的,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楚牧哪怕心中大恸,却还记得刚才是元福拉了他一把,否则他要是冲上前去,此时怕是也跟常一喜一样没了性命。
几人走到那边的泥坑前,掉进去的那几个箱子已经被拖了出来。
元福看到箱子上的印记时,神色微松,直接打开其中一箱,就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宿铁来。
他脸上露出些惊愕之色,像是不解的将东西取了出来,拿在手上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什么,铁吗?”
邱刚也佯作不解,皱眉道:“漕运司大费周章的运东西,怎么会运这么多铁疙瘩,这玩意儿也不值钱吧?”
他迟疑,
“该不会咱们找错了东西?”
“没找错……”
楚牧闻言就觉得不对劲,拎着身旁人手中的火把靠近,在那箱子里翻找了片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连忙又打开另外一箱。
等瞧见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东西后,他脸色瞬间冷怒下来,“是宿铁!”
这些箱子里,装的居然是宿铁!
元福故作受惊:“什么,宿铁?”
邱刚也满是惊愕:“你不会看错了吧,怎么会是宿铁?”
楚牧寒声道:“我绝不会看错,我以前曾经在兵库司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差,亲眼看过宿铁熔炼,这里面装的宿铁。”
“哪怕混了一些其他精铁遮掩,可里面最要紧的就是宿铁,而且这两箱子怕是只为了遮掩之用。”
“你们看这个,全都是宿铁。”
他想起之前被抢走的那十几辆马车,那上面可还有无数箱子,他此时已经想岔了,只以为这两箱混着精铁的宿铁是对外遮掩的,其他箱子里都跟另外一箱一样,全都是宿铁。
楚牧怒声道:“漕运司的人居然在走运宿铁!”
难怪温志虎那么小心翼翼,又难怪他们之前怎么查也查不到那些官船上抬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漕运司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运宿铁!
他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楚牧抬头断喝出声:“谁!”
“是我。”
朱三领着人从林间出来,脸上带着急色道:“我刚才从那边过来,远远就听到这边一声巨响,出什么事了,你们没事吧?可有受伤?”
元福说道:“刚才有人在这里埋了黑火,我们没事,都避开了,只是常大人跟其他几个弟兄……”
他抿抿唇时,朱三这才看到地上那血淋淋的模样。
元福叹了口气,朝着朱三问道:“怎么样,你去那边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朱三开口:“你别说还真有,从这里往前再有十来里,有个废弃的道观,我原是想着谭金他们连夜押送东西,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才能与人交货,没想到过去居然真在那观子里抓到一些人。”
“那些人极多,大半都跑了,不过我抓住了两个领头的,瞧着不像是咱们大晋人。”
楚牧听着朱三的话后脸色忍不住微变。
元福和邱刚也是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朱三满脸莫名,佯装不解的问道,“对了,那些东西劫到了吗,里头装的是什么,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叫温志虎那般谨慎的。”
元福低叹了声:“这里装的都是要掉脑袋的东西,这次漕司的事情可真的大了。”
他也没跟朱三多说,只扭头对着楚牧说道,
“漕运司的这些东西恐怕不是卖给朝中人的,要是朱三抓住的那些真的是其他几国的人,漕运司上下就不仅仅只是贪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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