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怎么了?”
他满是费解,“您觉得苏衡那小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康王怎么会好端端的认了行刺之事,还说出那种话来,会不会是苏衡糊弄咱们的?”
“不会。”
徐崇山黑沉着眼说道,
“苏衡跟谢云宴有仇,而且那谢云宴睚眦必报,当初苏衡为了他家中之人连汪家的亲事都毁了,如今不可能不顾他爹娘安危出卖康王。”
“可是康王怎么会承认行刺的事?”徐振柏皱眉道。
“你几时见他承认了?”
徐崇山的话让徐振柏面露愕然,而徐崇山则是神色复杂的道,
“康王的确是认了行刺之事,可他却说了并非是他授意,说那人早就被人收买,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不仅如此,他还言及豫国公和萧家恩怨,说他想要将萧家赶尽杀绝……”
换句话说,康王是认了行刺的事,可他同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豫国公的头上。
他只不过是被人蒙蔽罢了。
徐振柏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他父亲的话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而徐崇山则是低沉着声音道:“康王,怕是舍了豫国公了。”
“怎么会……”
徐振柏低声道,康王前去淮安,可是豫国公一手促成。
“怎么不会。”
徐崇山却比自家儿子更明白康王,也更清楚利益关联之下,这看似牢固的关系有多脆弱。
康王府跟豫国公府能够联手,为着的不过是对付谢云宴,康王想要漕司兵权,豫国公想要借此翻身,两人目的一致,看似该在同一条船上。
可如今康王却是毫不犹豫地舍了豫国公,甚至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豫国公头上,甚至不惜认下行刺之事不顾是否会得罪陛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康王知道知道谢云宴手中有什么东西,足以拿捏陛下,甚至让豫国公死无葬身之地。
否则他不会做的这么绝。
徐崇山根本没怀疑苏衡胡说八道,也没想到苏衡有那么大的胆子两头遮掩,他只以为康王是知道了什么,而苏衡代康王“转告”的那一句话,更是让他心神难安。
他为官多年,手头也未必有多干净,而康王口中“当年的事情”,让他莫名就想到了之前豫国公用以要挟他之事。
徐崇山脸色阴沉,领着徐振柏匆匆离开。
三日后,等到淮安的探子飞鸽传书进京,说康王自愿留在漕司,帮着谢云宴搜查行刺之人,而谢云宴虽然将人扣在漕司,却好吃好喝的待着,未曾伤及半点。
徐崇山再去见苏衡时,就变了态度。
“您让我指证豫国公?”苏衡满脸惊愕。
徐崇山说道:“不是指证,只是见到陛下之后将你在淮安所见,还有康王说的那些话实话实说。”
“可……”
苏衡微张着嘴,实话实说,不就等于是指证豫国公谋害谢云宴?
徐崇山像是知道苏衡在想什么,对着他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正如你之前所说,康王既已承认刺客之事,就算你当朝言说淮安之事是谢云宴设局陷害,也无人会信。”
“康王为求自保已经撇清干系,你此时若再直言,不仅会得罪了康王,说不定还会被谢云宴反咬一口,说你跟豫国公合谋。”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将来,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父母亲人想想。”
苏衡面露迟疑,低声道:“可是豫国公帮过我。”
徐崇山闻言失笑:“他帮你,不过是看在你跟萧家有仇觉得有利可图罢了,他如果真想帮你,就该让你早些入仕,而不是明知谢云宴狠毒,却还让你跟着康王去淮安冒险。”
“苏衡,良禽择木而栖,豫国公可未必是什么好木头。”
他温声劝解着道,
“老夫也不是让你指证他什么,只需将你在淮安所听所闻所见,如实告知陛下即可,身为臣子,这本就是你该有的本分,不是吗?”
“而且年后大理寺那边还缺一名寺丞,老夫觉得你就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苏衡心神微动,眼里露出挣扎之色。
徐崇山浅笑着说道:“有情有义是好事,可你也该明白,想要在朝中走的长远,就得多替自己考虑,豫国公勾结北狄本就罪无可赦,你难道还想陪着他赴死?”
苏衡脸色苍白,半晌才开口到:“我听徐老的。”
……
苏衡回京面见庆帝之后,坐实了康王“行刺”谢云宴之事,只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那刺杀之人居然是豫国公派去淮安,为的就是想要杀谢云宴灭口。
徐家反口言及之前所寻温家之人,乃是有人刻意冒充,徐崇山更是亲自请罪,说自己被豫国公所骗,险些将冒充之人欺瞒圣前。
京中哗然一片,诏狱之中,豫国公更是气得险些吐血。
薄膺等一众朝臣上书严审豫国公一案,被庆帝接连压下几次,不仅未曾开堂审案,反倒连下诏令要求谢云宴移交兵权,尽快带着温家众人归京。
谢云宴自然不愿,只借口“被刺伤重”,无法动身。
庆帝又派几人前往淮安接管漕运之事,责令康王回朝,可谁知谢云宴扣住康王不放,所有朝中之人到了淮安之后也全数留下,兵权却依旧还在他手中,半分没有移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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