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来都没有明确告诉过他,先帝遗诏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也从来没有说过,庆帝退位之后,皇位会落在他身上。
是他想太多……
哈哈哈,是他想的太多!!
他堂堂端王,筹谋多年,自以为算计了所有,胜券在握,可到头来居然会中了这般浅显的算计,看着那些似是而非的大饼,一头就栽了进去,摔得头破血流,白白给旁人做了嫁衣。
“噗!”
端王急怒攻心,猛的张嘴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整个朝后仰倒竟是活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谢云宴扯了扯嘴角,淡定朝着一旁道:“来人。”
燕陵上前。
“送端王回府,让太医替端王好生看看,再命人守着端王府,别叫无关人等打扰了端王爷修养。”
燕陵听懂了谢云宴的话,这是要禁了端王的足,端王府大势已去,庆帝也被囚禁了起来,往日高高在上的禁军统领也不得不低头:“是,谢大人。”
谢云宴并没大权在握的倨傲,对着燕陵说道:“燕统领,宫中禁卫虽在我手,可你才是熟知宫禁之人,新君即位,心怀异心之人不少。”
“这段时间,还得有劳燕统领。”
燕陵愣了一下,对上谢云宴的眼:“谢大人还敢留我?”
“为何不敢?”谢云宴挑眉。
燕陵迟疑:“我在宫中多年,你不怕我会帮着陛下……”
二人心知肚明,他口中的陛下是谁。
谢云宴闻言哂笑:“那你会吗?”
燕陵沉默不言。
谢云宴笑道:“旁人我或许会怀疑,可于你不会,正因你在宫中多年,跟随庆帝身边,所以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所做之事配不配当这个皇帝。”
“当初萧家闯宫之时,燕统领曾下令不允人伤我祖母,后来也是你背着我兄长尸骨入宫,萧家众人下葬时,燕统领是宫中唯一前来祭拜之人。”
“虽然没说,可有些恩情谢某一直记得。”
燕陵听着谢云宴的话,脸上神色一点点的缓和了下来。
谢云宴说道:“燕统领忠于君上无错,可有些人不值得你忠心,我也不从觉得你是愚忠之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拿着燕家满门性命来替庆帝翻身。”
他伸手拍了拍燕陵肩膀,和声说道,“我得先将城外大军安顿下来,还麻烦燕统领守着宫中,莫叫人伤了陛下。”
这一次的陛下,不再是庆帝。
燕陵哪怕心知谢云宴不可能真将宫中禁卫全数交给他,也不会把新帝性命放在他手上,哪怕出宫,宫中怕也会留人策应,可燕陵却也只佯作不知。
点点头道:
“谢大人放心,我知道。”
……
漕运司一案,刑部堂审以豫国公开头,却以皇权更迭结束,谁也没有料到皇室之中一天之内,居然会变了天。
等到先帝诏书被公布出来,庆帝所做之事被昭告天下之时。
京中所有人都还有种如置梦中的感觉。
庆帝被废。
康王世孙,居然成了新帝?
新帝手段凌厉,又有谢云宴和萧家手中兵力相助,直接将庆帝罪己诏宣告天下之后,将其与其膝下皇子全数囚禁于皇陵,命其日日诵经替萧家和那数万枉死将士超度赎罪。
端王佐证先帝遗诏,查出庆帝篡位之事有功,赏金万两。
遵照先帝遗诏,封萧云鑫为凌王,谢云宴为大将军王,掌三军之权。
命丞相薄膺,中书令梁德逑,卫尉汪光中辅政,清查朝中上下,凡与方玮庸有关之人,或罢黜官位,或流放发配,反对漕司和江南之地稍有宽纵。
所有贪腐之人,只要手中无命案,未曾影响朝政,无参与豫国公走运宿铁勾结北狄之事,将贪腐之物全数归还,便前尘不究。
等到新帝彻底握住朝权,朝中安定下来,已是来年快要入夏之日。
国库丰裕,朝中上下气象一新,而新帝更于萧缙等人祭日之时,将萧缙牌位请入太庙,得与皇室先祖一同供奉。
萧家一门双王,又手握三军,得新帝信重,一跃之间几乎成了整个大晋最为显贵的门户。
……
萧家之人已经全数回了京城,被困在淮安数月的康王,也在半个月前被新帝接回了京中。
哪怕时隔数月,可当说起那一日宫变之事时,汪茵依旧觉得跟做梦似的。
“你都不知道,我爹当时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跟傻了一样,还絮絮叨叨,说谢六的胆子简直大破了天了,他居然一个人将整个皇室戏弄得团团转。”
“听说端王当时出宫的时候,都吐血了,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端王心心念念皇位多年,只以为近在眼前,尽心竭力地跟谢云宴“筹谋”,甚至主动帮着谢云宴隐瞒大军调动之事,更将戍营兵权也给了谢云宴调遣。
谁知道却被谢云宴给诓了,到手的皇位没了不说,更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哪怕无人敢议论新帝,可众人说起端王之时,谁心中不会嘲笑几句。
当初刑部大堂之上,端王跟翘着尾巴的花孔雀似的,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恨不得撕破了脸皮将庆帝一把拽了下来,可后来皇位却落到了新帝身上。
那一日辅位中宫的人,几乎都得了封赏,唯独端王府,只得了黄金万两,简直就是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