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张妈妈。”
苏锦沅让珍珠去送张妈妈,等人都走了之后,站在廊下望着外间夜色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没想到,重来一世她居然会遇着心仪之人,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好像虎踞山相遇的事情还在昨日,那张扬肆意的少年一脸乖戾地问着她可是苏氏沅娘。
那时候的她只想着逃生,只想着离京城远远的,离上一世所有人都远远的,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可兜兜转转。
她却依旧回到了京城,甚至还嫁给了那个风姿卓越,曾经觉得仿若不同世界高不可攀的少年郎。
苏锦沅想着明天就是大婚,心中突然就紧张了起来,隐隐还有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她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胜任一个妻子的责任,也不知道她跟谢云宴能不能好好走下去。
那种心慌,是从未有过的。
肩头被轻拍了一下,苏锦沅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等瞧见倚在窗边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身影时,她不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险些跳了起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她连忙朝外看了眼,然后紧张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大婚前半月都不能见面吗?”
晋朝是有这规矩的,萧家也守着。
谢云宴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勾了勾嘴角:“我是偷偷翻墙进来的。”他靠着苏锦沅肩头亲昵蹭了蹭后,低声道,“我都半个月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他之前几次想要来见她,可四哥故意为难他,给府里围得跟铁桶似的,就防着他进来。
前两天还被抓了一次,四哥趁机揍了他一顿。
谢云宴现今还觉着骨头有点疼。
苏锦沅被他抱了一会儿,才挣脱出来,被谢云宴拉着在旁边横栏上坐下之后,她才忍不住说道:“可大婚之前不许见面是规矩,要是被四哥和祖母知道,非得揍你不可。”
谢云宴却是挑挑眉:“不会知道,再说知道了他们也舍不得揍我,要是揍坏了,明天怎么迎亲,他们可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她被这话逗笑,忍不住看着他道:“你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谢云宴轻哼了声:“何止是酸,他们现在就只疼着你,拿我当根儿草,以前叫我还小六,现如今连名带姓跟唤狗似的,祖母隔三差五还拎着耳朵训我,跟四哥一起揍我。”
苏锦沅扑哧笑道:“有你这么说你自己的吗?”
什么叫跟唤狗的一样?
谢云宴委委屈屈,那凤眼可怜巴巴地垂着时,勾着她的手轻晃着:“我如今就是那地里黄了叶子的小白菜,拱了他们家萝卜的野猪,爹不疼娘不爱,他们就眼瞅着欺负我。”
“所以阿沅,等成亲之后,你可得好好疼我。”
苏锦沅被他闹得又好笑又是羞涩,轻拍了他的手一下,直接将手收了回来,之前原本因为快要成亲的紧张突然就散了许多。
她想,如果真的要跟眼前的人过一辈子,她是愿意的。
他放得下身段哄着她,明知道她的紧张,愿意来逗她高兴,哪怕在外间再狠,对着她时也永远都是这般模样。
这世间,除了爹爹,大概没有比他对她更好的人了。
“阿宴。”
“嗯?”
“我也想你的。”
苏锦沅甚少说情话,别看与人交锋时嘴巴伶俐,可与男女情事上脸皮子却是极薄,每次被谢云宴一逗就能红了脸。
她惯常都只是听着谢云宴说着欢喜,几乎未曾主动说过情话,不好意思之下,耳朵都有些发烫。
“明日,我等你来娶我。”
她细弱的声音让谢云宴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清楚知道她说了什么时,他豁然笑了起来,凤眼弯了时,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说:“好,等我来娶你。”
娶她过府为妻,从此恩爱不移,让她永永远远留在身边。
往后无论天地如何变幻,无论是繁华还是艰苦,他们都一直一直地在一起,彼此握着手,永远都不会分开。
……
“这臭小子!”萧云鑫瞧着院子里的两人,拳头紧了起来。
他都防得铜墙铁壁了,居然还能被这小王八蛋溜了进来。
萧老夫人笑着伸手拦了他一下,没让他上前去逮谢云宴:“随他吧,你当初大婚之前,不也溜去了霍家,还被人家霍家的人撵得鸡飞狗跳的,让阿宴替你放哨呢?”
萧云鑫脸色瞬间尴尬:“祖母,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萧老夫人轻笑了声:“你现在也是知道害臊的人了?”
“行了,回去睡吧,他知道分寸的,而且阿沅明日出嫁,怕是也紧张着,让他来见见也好,免得阿沅害怕。”
女子出嫁总会有这么一遭的,会惶恐,会不安,会害怕嫁人成亲之后的那些生活。
哪怕当年彪悍如她,成婚前一夜还紧张的睡不着觉呢。
“回去吧。”萧老夫人笑着道。
萧云鑫闻言低哼了声,眼底却带着笑:“便宜他了。”
……
凌晨不过二更天,苏锦沅就被张妈妈给叫了起来梳洗,沐浴,更衣,上妆,梳发,等着一切打理妥当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凌王府萧家上下挂满了红绸灯笼,四处都贴着“囍”字,丫环奴仆都是脸上带着笑,腰间绑着喜庆的红腰带,整个府里红彤彤的一片,瞧着热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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