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道:“我先下去了。”
秦宛如知道她好奇心重,性子又叛逆,肯定是去偷看那郎君。
楼阁上只留下贴身丫鬟照看,一时间寂静得只能听到细密雨声。
秦宛如懒散地趴在栏杆上眺望,舒适又惬意。
自家老爹虽然是个芝麻官,但母家家境殷实,是乡绅之女,给了不少陪嫁,又擅经营,所以这些年他们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现在秦宛如已经把上辈子的经历遗忘得差不多了。
前生她犹如拉弓的弦,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后来出国留学归来,进入一个科研团队搞人工微结构物理研究,天天跟打鸡血一样早出晚归,废寝忘食,一不小心过劳而死。
也不知是疲惫了,还是彻底厌倦了那种高压生活,她生了逆反心理。以前的斗志昂扬全都烟消云散,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条没有理想的咸鱼。
秦家五个女儿中就数她最懒,天天躺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老大精通账目,擅理家务;老二腹有才华,棋艺高超。
就她这个老三没有任何特长,贪吃又随性。幸得祖母疼宠,打不得骂不得,秦母索性放养娇惯,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奢求。
要是能这样混吃等死,秦宛如还是挺满意的,她一点都不介意精神贫乏和人生无聊。
不过很遗憾,老天既然赐予了她安逸,自然也会讨要代价。
她胎穿时曾绑定了一个任务系统,那系统原本是看中她的拼搏精神才给予了她新生的机会,结果看走了眼。
秦宛如这十几年来的表现不禁令系统产生了自我怀疑。
它从最初的质问,到后来的鼓励,试图撼动这条佛系咸鱼,哪怕让她翻个身都好。
结果很遗憾。
曾经的学霸大佬已经彻底放下一切,四大皆空,就跟庙里的和尚似的,无欲无求得几乎看破红尘。
为了保住业绩,系统强制给她定下规矩,必须在及笄后正式启动任务,要不然会病,会疯,会死……各种折磨。
秦宛如无比淡定。
她又不是没死过,反正这十几年是白捡来的,无所畏惧。
系统急了,迅速改变战略方针,及笄后不启动任务宿主就会发胖,变丑,长大麻子,还活得长!
秦宛如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简直就是瓦片揩屁股——刮毒!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变丑长大麻子。
于是她在去年第一次进入系统,开始了解自己当初绑定的任务——棉花种植纺织技术改革。
犹记得当时系统给了她两个任务选择,另一个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任务是要干一辈子的,并且还是不能解绑的那种。
秦宛如嫌弃了一秒,宁愿去种地。
她解锁了基础新手的第一步,从一胡商那里花重金购买来一小袋棉花种子。
系统喜极而泣。
由于宿主是第一次做任务,有个盲盒被她无意间开了出来,叫做“贵人”。
去年秦父生辰时她想送一个砚台,于是那个带着贵人运的砚台被搁到了秦父的书案上,就此走了大运。
但此后秦宛如再也没有进系统了解任务了。
系统又一次愁坏了,生怕她会突发奇想把那袋棉花种子当成瓜子炒来吃。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棉花属于胡商奢侈品,主要是从天竺那边流入进来的,就跟胡椒一样昂贵。
它得到的待遇也非比寻常——被富贵人家种植在花园里做观赏性植物。
而秦宛如的任务则是把观赏性植物移植出来种到田地里进行全国推广普及,并且还要改革整个纺织业,让棉花取代目前流行的丝帛和麻布,使其成为主流,进入到每一个平民百姓家中。
这是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问题是秦宛如赤手空拳,目前仅仅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之女。
她既无财富,也无权势,若要在大燕这片土地上颠覆人们的衣被观念,开辟出一个崭新的产业出来,最终完成任务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大师受世人景仰,必定得付出超乎寻常的精力和心血。
秦宛如默默地摸了一把头顶上的两个可爱丫髻,这需要很多发量才能盘成的,要是头秃了还怎么做美美的发型?
“小娘子……”
一道呼喊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秦宛如回过神儿,看向楼梯处,原是膀大腰圆的陈婆子。
“小娘子快些下去,主母正四处找你呢,说要见客。”
“见什么客?”
“老奴不清楚,主母说一家子都要见,应该是个人物。”
听了这话,秦宛如心中有了揣测。
这里是京畿地区,怕是官场上的人碰巧遇上了,要不然哪会让一家大小去会见?
果不其然,她刚跟着陈婆子回房就听到秦老夫人和秦母小声低语。
秦宛如好奇地碰了碰秦二娘的手臂,她压低声音说:“父亲赶巧遇上了大理寺少卿路过官驿避雨,人家是从四品上,咱们算下属,又是一个官衙办事的,礼数不能坏。”
秦宛如轻轻的“哦”了一声。
不一会儿仆从过来,一行人规规矩矩往前厅去了。
她们毕竟是后宅女眷,见礼也不过片刻。不过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倒令她们惊讶,因为极其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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