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来后从未见过这般繁荣开放的大城市,真跟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
这不,一旁的秦二娘被那些漂亮女郎吸引,悄声道:“三妹你瞧那个,穿胭脂色的女郎,衣裳可真好看。”
骑在马背上的女郎一袭胭脂石榴裙,外罩华贵绸缎锦袍,化着时下最流行的梅花妆。
秦宛如对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她的视线落到那女郎的头上,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两个小揪揪,露出艳羡的表情。
“那女郎的头发好多呀,梳的发髻也好看。”顿了顿,扭头问,“大姐,那是梳的什么发髻?”
秦大娘:“你甭想了,那是妇人梳的发髻,叫牡丹头,未嫁的女郎是不可以梳的。”
听到这话,秦二娘吃吃笑了起来。
马车进入百花街,瑞王府的管事前来接迎,领着秦家人去了乌衣坊的一处宅子,是瑞王府的私宅产业。
秦家远道而来,又拖家带口的人生地不熟,故瑞王妃特地安排家奴把这处两进四合院打理出来让一家人有个落脚处。
那院落宽广又气派,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一应俱全,可以直接入住。
管事安排随仆将秦家携带来的物什箱笼尽数搬进院子摆放好,处处周到妥帖,令秦家夫妇感激不已,表示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方氏懂人情世故,差陈婆子使了一包钱银给管事,客气请他们拿去吃酒。
管事不动声色掂了掂钱袋子,心道: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一家子,看起来寒碜,出手倒大方。
差事顺利办完,瑞王府的家奴们陆续离去,院子里只剩下秦家老小。
连日来车马劳顿,秦老夫人颠得骨头都快散了。老人家经不起长途跋涉折腾,秦致坤忙搀扶她进北房休息。
院落里摆放着好几个箱笼,还有七八个在镖局那儿。
当初他们离开安义县时方氏把不太重要的物什通过镖局托运进京,如今他们平安到达,自然要去取回。
她拿出凭证,差陈婆子带粗使奴仆去取。
把他们打发走后,方氏又叮嘱女儿们,“大娘看着点妹妹们,勿要弄坏了院儿里的物什,这里毕竟是王府的私院,东西都金贵着,弄坏了咱们赔不起。”
秦大娘应了声是。
秦二娘兴致勃勃地在院子里瞎逛,说道:“方才那管事好生了不得,连个下人仆从都穿得比我们讲究。”
秦大娘:“人家好歹是从王府来的,哪能没有点派头。”说完朝双胞胎招手,领着她们去后罩房挑房间分配。
后罩房在正房后,是专门供女眷或女佣居住的。
秦大娘替方氏分担家务,做主把房间分配给妹妹们,又指完女仆们的住房,让她们把箱笼里的东西取出来整理。
男仆则安置在倒座房。
秦宛如舒适地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又开始继续咸鱼躺。
现在他们在京城里有了新的安定,秦母带着秦大娘打理家务琐碎,秦父则准备明日的任职报道。
之后夫妻还要去瑞王府谢恩,秦母还要熟悉京中环境,寻找新的居住,或买或租,总得操持打理。
这些都是大人们的事。
秦宛如这些女儿家被束在后宅,年纪又小,帮不上什么忙,索性躺着好了。
第二日秦父去办理任职手续,秦母则领着秦大娘操持家务采买。秦宛如心血来潮,叫丫鬟彩英去把那袋棉花种子取来。
彩英进屋见她端着一碗水,好奇问:“小娘子要做什么呀? ”
秦宛如挽起袖子,露出瓷白的手臂,没有作答。
她从彩英手里接过布袋,从里头随手抓了一小撮种子投进碗里浸泡,说道:“去给我寻些花盆来,我要种点稀奇玩意儿给祖母。”
彩英应了一声,去找盆儿。
碗里的种子浸泡了一刻钟后,多数上浮,少许下沉。
秦宛如伸手捻浮起来的种子,一些是空心的,一些是扁的,皆是坏种或弱种。她“啧”了一声,那胡商拿劣质种子糊弄她哩。
撇去上浮的种子,她又抓了一小撮浸泡。
稍后彩英搜罗来三四个花盆。
秦宛如拣起一块红枣糕,边往嘴里塞,边道:“不够不够,我要二十个盆,你跟大姐说,让她支使银子去买。”
也在这时,秦二娘进屋来,听到她说要盆,好奇问:“你要这么多盆儿做什么呀?”
秦宛如答道:“给祖母种些花样。”
秦二娘机灵,“不如这样,我出钱给你买盆儿,你算我一份好。”
秦宛如乐了,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那敢情好,有二姐向阿娘讨银子不会挨骂。”
秦二娘啐道:“谁叫你平日犯懒,成天吃吃喝喝,没一点上进。我好歹也要看书习字,捣腾些胭脂水粉,阿娘这才给点零余。”
秦宛如端枣糕讨好。
秦二娘嫌弃道:“这么软糯的甜食,你还吃不腻。”说罢冲彩英道,“到我房里找绿袖拿铜板。”
彩英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下午家奴送来二十几个花盆,秦宛如吩咐粗使奴仆去弄些泥土、草灰、生泥和牲畜粪便等物来制底肥。
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牛粪,顿时整个院子里都臭烘烘的。
恰逢方氏外出归来,见秦宛如指使家奴捣腾制肥,被气得半死,暴躁道:“你这丫头瞎捣腾些什么,好好的院子弄得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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