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不痛快道:“那哪能处处提防这么累呢。”
秦大娘严肃道:“父亲上值,人际关系皆要打理,处处小心谨慎以防出错,岂不是更累?”
秦二娘闭嘴不语。
秦大娘继续道:“这里是京城,比不得安义县,上头的权贵多得数不清,一不小心就会触霉头。既然出去见了世面,就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做任何事情先掂量掂量。”
被她训斥,几人默不吭声。
秦致坤也有些疲惫,他还没吃晚饭,说道:“好了,事已至此,再多说已无意义,我饿了,先传膳。”
晚上方氏生闷气,显然被气得够呛。
秦致坤耐着性子哄她。
方氏翻身道:“你说三娘那丫头,平时跟闷葫芦一样,我到今日才知她伶牙俐齿,你还辩不赢她,这是我生的女儿吗?”
秦致坤哭笑不得,“那孩子确实让人吃惊,丁点大,竟把丫鬟婆子给弄翻进塘里去了,一人挑仨,很有一番本事。”
方氏懊恼道:“你还给她长脸了!”
秦致坤忙摆手,“若她不出手,四娘不知得被折腾成什么样儿,到底是咱们亲生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打,能不心疼吗?”
方氏闭嘴不语。
秦致坤:“这事都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没法挽回,下次那种场合,就不要让她们去了,免得又出岔子。”
方氏恨恨道:“没有下次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瑞王夫妻也在说这个事情。
对于今日发生的糟心事,瑞王是训斥的态度。
瑞王妃知道自己的管理出了纰漏,倒也没有回嘴,只是受着。
她这般温顺,瑞王反而不好再啰嗦,只道:“往后眉娘长点心,卫国公府世子的名声在我府里出了岔子,这传出去叫人看了笑话。”
瑞王妃温声道:“二郎训导得是,今日确实是我疏漏了,没安排妥当。”顿了顿,“不过我还有疑问,想请二郎解疑。”
“你说。”
“我左思右想,都弄不明白,那秦家于二郎有恩不假,但二郎已经举荐秦致坤升迁,这恩也算还了,为何还……”
“你是想问,为何还这般抬举秦家是吗?”
瑞王妃犹豫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瑞王坐到床沿上,说道:“去年我前往长州查案,微服路过香谭山,被山匪劫杀,受伤得幸遇到秦致坤夫妇,他们抬着我翻山越岭走了半个月才脱的险。
“当时我以为山匪是凑巧抢劫,他们也不知我身份。后来还是秦致坤机敏,察觉到香谭山周边的路口都被卡点核查,才逼问我是不是惹上了官家的人。
“我没有他法,实话实说,他这才推断出是长州刺史合谋山匪趁我微服劫杀,分明就是故意做下的案子。
“我说了此行目的,他替我筹谋,避开了所有路口,护送我离开。此后又书信到长州妻家亲戚那里找来亲信给我牵头引路,助我进城,处处安排得缜密妥当,没出分毫岔子。
“此人虽不善阿谀奉承,却是个能办实事的。如今京中的情形复杂,你多少也清楚一些,我与秦致坤好歹有过命的交情,这般抬举秦家,是要用人,你明白吗?”
听了这番话,瑞王妃恍然大悟,“明白了。”
瑞王:“你太仁慈,秦家初来乍到,就给我整了这么一出,后宅那些没用的东西发卖的发卖,处理的处理,免得以后又生出是非来。”
瑞王妃敛容道:“知道了。”
瑞王:“天晚了,歇着吧。”
家宴这事不管有没有内情,秦二娘和秦宛如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
对于秦家姑娘跑去抱国舅大腿一事,京中贵女们皆是嘲讽。
更难为情的还是秦致坤,他跟王简是同僚,一个官衙办理公务,总会见上几回。
好在是那个年轻人性子冷漠,教养也好,对这些绯闻并不在意。再加上边上的同僚们谨言慎行,倒也没有调侃,他毕竟是瑞王举荐入京的,并不想找不痛快。
之后没隔几天,方氏总算相中了满意的宅院。
在宝华坊百家巷街尾那边,离秦父上值的三元坊不是特别远,也是两进院子,不过面积要紧凑得多,价钱也贵,一年要二十一贯钱。
考虑到家里姑娘女眷多,都到了待嫁的年纪,主仆一起合计十八口人,总不能都挤一块儿,这才咬牙租了下来。
把各种租赁手续办好后,一家人开始搬家。
方氏一看到院子里那些花盆就头大,二十几个要占好多地方。
秦宛如机灵的把秦老夫人搬出来,她这才没有作声。
陆陆续续搬了两三天才算完事儿,一家人总算能安安心心落脚了。
瑞王府的私宅被他们打理得干干净净,各处都清理得规整,像从未来过似的。
归还了大门钥匙,方氏的心才算彻底落下,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初到新家,几个姑娘们一时无法习惯,毕竟这处院落跟之前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宅院上了年头,些许地方年久失修,需要请人修缮,但它处在街尾,隔壁只有一家邻居,所以相对清净。
地方小是小了点,但从地段和周边环境考虑,也算不错了。
他们搬来几日,都不见隔壁有人出入,大门时常紧闭,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