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快黑了,瑶娘伺候他回玉琼园。沐浴梳洗后,准备歇着了李南才回来复命,把他打听到的消息细细叙述了一番。
王简穿着亵衣,坐在床沿上沉吟片刻才道:“那日在诚意伯府的击鞠赛上你可曾见过易志安?”
李南摇头道:“当时人多,小奴也未注意到他。”
王简低头不语。
李南心中虽不明白他打听这个做什么,却也没有多问。
王简隔了许久才扬手,“天晚了,你下去歇着吧。”
李南退出了寝卧。
翌日王简起了个早,穿了一身短打在院子里练红缨枪。
手中的白蜡杆通体洁白,起初耍起来还不太习惯,后来待时间长了些,便能把一套枪法完整地练出来。
李南捧着汗巾站在一旁伺候。
王简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满意,跟以往比起来差远了。
他们王家是靠马背上博取功名的人,两个兄长的功夫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唯独他重文轻武,被卫国公逼着学儒家治国的那一套,藏了满腹经纶。
至于练武,只需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便罢。
王简私底下喜欢练武,这套枪法就是卫国公小时候手把手教的。
练武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起到发泄的作用,有时候他被压抑狠了,或遇到不痛快的事,就会用练武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那个时候他的破坏力是极强的,爆发力也彪悍,还曾跟兄长对战时撂倒过对方一次。
一套枪法练下来出了一身薄汗,王简拄着枪杆喘气。
李南忙上前递汗巾,他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似要跳出胸腔,缓了许久才适应过来。
李南担忧道:“郎君还需多休养一阵子才行。”
王简把红缨枪扔给他,歇了会儿喝了几口温水,去梳洗一番出来后神清气爽。
晨钟响起时瑶娘服侍他更衣,他似想起了什么,冷不防道:“小南,你今日抽空去一趟百家巷。”
李南:“???”
王简暗搓搓道:“你想法子找秦三娘,告诉她一个事儿。”
李南困惑问:“什么事?”
王简想了想,摸下巴道:“你就跟她说,京兆府曾经在一年内换过四五任京兆尹。”
李南:“???”
他憋了满肚子疑问,偏偏王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留了这么一个云里雾里的差事。
把王简送去上值后,李南果然老老实实地去了一趟百家巷。他找秦家的仆人通传秦宛如的贴身丫鬟彩英,说有要事。
彩英走到门口,李南也没啰嗦,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劳烦彩英姑娘替我捎句话给你家小娘子。”
彩英:“???”
李南:“京兆府曾经在一年内换过四五任京兆尹,你把这句话转达给秦三娘子就是了。”
彩英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呀?”
李南摆手,“你甭管什么意思,直接转达给她就行了。”
彩英“哦”了一声,稀里糊涂地把这句话转告给了秦宛如。
当时秦宛如正在后宅里撸猫,没头没脑地听到这句话,不解问:“这是什么意思来着?”
彩英摇头,“奴婢也不明白。”
秦宛如一边挠橘猫的下巴,一边问:“李南人呢,还在吗?”
彩英:“已经走了,急赶匆匆的,似有差事要办。”
秦宛如得了这么一句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晚上秦致坤下值回来,一家子坐在一起用饭时,秦宛如冷不防道:“爹,女儿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致坤看向她,温和道:“你说。”
秦宛如拿着筷子,歪着脑袋道:“那日你说京兆尹相当于安义县的县令,那京兆府不就相当于是京城的县衙了吗?”
秦致坤道:“可以这么说。”
秦宛如:“以前爹在安义县时每日处理的皆是鸡零狗碎的杂事,京城的杂事应该比安义县要多得多吧?”
秦致坤点头。
秦宛如继续道:“女儿有些困惑,天子脚下动不动就是皇亲国戚,王侯将相什么的,那京兆府要管理京城,左脚出门是伯爵府,右脚出门是国公府,几乎全国的权贵都在京城里扎堆,京兆府管得上吗?”
这话把秦致坤问愣住了。
秦二娘聪明,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些王公贵族谁敢管呀。”
秦宛如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这京兆府的差事不好做,容易得罪人,是这样的吗,爹?”
秦致坤放下筷子,想了想道:“京中权贵如云,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京兆府若要在其中周旋是得费些心思。京兆尹若是太强势,得罪的人就越多,若是太弱,又治理不好京中,这差事确实不易干。”
秦宛如:“那京兆少尹呢,京兆尹的副把手,这差事好干吗?”
方氏插话道:“正主儿的差事都不好干了,副手的差事能好干吗?”
说完这话后,意识到了什么,方氏“啊呀”一声,“那易家还挺有能耐的,易志安这般年轻就能把这么难办的差事接下来,可见有几分真本事。”
秦二娘嫌弃道:“阿娘,你方才没听爹说吗,这差事干得好容易得罪人,若是运气不好被权贵缠上,还会掉脑袋。干得不好呢又容易被贬官,运气不好也会掉脑袋,里外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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