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单手托腮,含着筷子做总结道:“这是一项高危职业啊。”
众人:“……”
这下秦致坤被搅得没有胃口了,秦老夫人也陷入了沉思中。
几个长辈们沉默下来,气氛顿时有点沉重。
秦大娘后知后觉问:“爹,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秦二娘看向她,直言道:“大姐,易家这门亲不能结。”
秦大娘:“???”
秦二娘:“一个不慎,就会当寡妇。”
秦大娘:“……”
秦宛如语重心长,“京兆少尹属于高危职业,需得慎重。”
这下秦大娘也不说话了。
秦致坤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似在思索着什么。
方氏悻悻然道:“这也太可惜了,易家郎君年纪轻轻就爬到了从四品的位置,京中像他这般年轻有为的没多少人。”
秦二娘反驳道:“可是爬得再高也不稳定呀,若咱们爹天天睡在刀尖上,阿娘你还能安稳吗?”
方氏不语。
秦老夫人深思道:“这门亲事还得再仔细斟酌一番。”
秦宛如道:“我们初来京,对京中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要不爹再打听打听?”
秦致坤面色凝重,捋胡子道:“起先光顾着高兴了,竟没想到这茬儿。女儿家的婚事还是安稳最重要,哪怕对方再了不得,也不能没有安稳,若是成日里担惊受怕的,这样的亲不结也罢。”
方氏还有些遗憾,“元威再打听打听,毕竟易家算得上最好的良配了,就算回拒,也得委婉一些。”
秦致坤点头。
饭后几个姑娘们回后罩房,对于易家这门亲事秦大娘是没怎么放到心上的,那就跟贺亦岚一样,可有可无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头是不痛快的,经过了这两日后,心情平静多了,顺其自然。
与她的波澜无惊相比,秦宛如则感到庆幸。
幸亏李南的提醒,虽然攀高枝人人都想,但首要还是安稳最重要,毕竟他们家无权无势,若真有个什么,光靠她抽金手指是没法庇护下来的。
这不,秦致坤细致打听过近几年京兆府的具体情况后,对易家这门亲事打了退堂鼓。
前几年朝廷内斗得挺厉害,废太子一党和王家争斗几乎呈白日化。
两方势力拉锯,京中也不太平,元初三十八年更是接连换了四任京兆尹。
其中一位上任三天就被杀了头,还有两位被贬了官入了狱。
之后京兆府大换血,内部经常调换,能坐稳京兆府尹职位的至多干了两年就算是资深人士了。
京兆尹这般艰难,京兆少尹自然也不好过。
那易志安也是去年才上任的,能干多久全靠他的造化。
这一职位的不稳定因素实在太多,秦家赌不起,一来怕被牵连,二来则怕秦大娘真成了寡妇。
秦致坤胆子小,也没甚上进心,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只想贪图安稳过过小日子,不敢压上身家性命去赌前程。
两口子在秦老夫人的房里商议这门亲事,秦老夫人叹道:“京中局势复杂,咱们秦家一无背景,二无人脉,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秦致坤点头道:“儿也是这么想的,家里人口多,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全家都得遭殃,还是小门小户安安稳稳的好。”
秦老夫人看向方氏,“云娘你呢,又是怎么想的?”
方氏失落道:“还是小命重要。”
秦老夫人摇头,“不是说这个。”
方氏:“???”
秦老夫人语重心长,“宛月自小就被你器重,你也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在她身上,盼着她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若是她没能如你的愿,嫁了小门小户,你心里头又是怎么想的?”
方氏没有说话。
秦老夫人面色严肃起来,把话挑明了,“宛月是我亲孙女儿,我自然希望她高嫁,可高嫁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没你心气儿高,只想她平平安安,不要嫁得太远,能找个门当户对的郎君过安稳日子便是极好的,这样也能相互照应着些。”
秦致坤点头道:“我也是阿娘这种想法,只想她平平安安,也无需她去挣什么前程。”
方氏沉默了许久,心里头到底有几分不甘,但事实摆在那里,只道:“也罢,她好歹是我亲生的,也不是儿子,家里不需要她去挣前程,只要她安安稳稳就好。”
秦老夫人:“你能想通透就好,几个孩子们的婚姻只要她们自己愿意,能谋得安稳,就已然算不错的了。”
秦致坤:“是啊,京中局势复杂,权贵如云不比安义县,像咱们这种小官儿,一旦走错一步,要么下大狱要么掉脑袋,高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我都还惶惶瑞王,当初得了他的恩惠来了京城,到了这儿才发现各方局势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错综复杂的,不敢随意站队,就怕遭殃。”
方氏道:“你莫要说这些了,听得我心惊肉跳,宛月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岂能把她推入火坑?”
秦老夫人:“是这个道理,我们都盼着她好。”顿了顿,“那易家这门亲事便推掉了,咱们不去沾惹。”
方氏点头。
三人商定后,两口子回了自己的房里,方氏坐在床沿自言自语道:“这门亲事委实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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