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坤脱下襕袍,难以置信问:“这事是真的?”
方氏找来家居服给他换上, 说道:“自然是真的。”又道, “说来也巧, 那诚意伯府请来的官媒娘子刚准备出门, 谁知道撞上了易家的官媒娘子,两人往日怕是有恩怨, 在咱们院子里打了起来,还是老太太把她们给劝走的。”
秦致坤:“……”
方氏给他系腰带,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两个官媒娘子打架斗狠呢, 凶悍得要命!”
秦致坤憋了憋,一言难尽道:“你说易家和贺家的官媒娘子在咱们院儿打起来了?”
方氏点头,“对。”
秦致坤痛苦地扶额, “两家都还是为大娘说亲?”
方氏:“对!”
秦致坤“哎呦”一声,两条眉毛扭成了油炸鬼儿,拿袖子遮脸道:“这要是传了出去,咱家在京城里可就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方氏知道他难堪,无奈道:“这也怨不得我,我哪知道会遇上这茬?”
秦致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稍后仆人送来晚膳,两口子用过饭后,去了秦老夫人房里。
老人家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一来高兴诚意伯府这门亲事,二来则担忧两个官媒娘子在院子里打架传出去的事。
三个人坐在屋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隔了许久后,秦老夫人才叹道:“这真是一场一波三折的造化,前脚咱们高兴得了易家这门亲事,结果事后又觉得不妥,空欢喜了一场。哪知还没退易家,贺家又来了,一茬接一茬的,还一家还比一家厉害。”
方氏心里头暗搓搓高兴,小声道:“或许是咱们大娘命里头有这场富贵姻缘。”
秦老夫人指了指她,“我就知道你心里头不甘心。”
“阿娘,我苦心教导的女儿,自然盼着她能攀高枝儿,如今贺家来了,这就是相士说的高门大户啊。”
秦致坤:“瞧你乐得那样子。”
方氏啐道:“你心里头就不偷着乐?”
秦致坤:“……”
夫妻二人对视了许久,忽地笑了起来,连秦老夫人都跟着笑了。
秦致坤捂脸道:“咱家的女儿迟早有一天得把她老子给吓死。”
方氏:“给你长脸了吧,那也是她当初在击鞠赛场上靠自己挣来的脸面。”
秦致坤附和道:“是是是,了不得,了不得!”
秦老夫人毫不吝啬赞道:“咱们宛月确实有出息,能让两家的郎君相中,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只不过……”
方氏:“只不过什么?”
秦老夫人叹道:“两家来说亲的官媒娘子在院子里打了起来,传出去确实不像话。这事也实在是巧,定会成为市井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咱们家呢。”
方氏倒没她这么愁,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何况主因不在我们身上,是二人不睦,又凑巧撞上了,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在乎那些劳什子作甚?”
秦致坤:“人言可畏啊。”
方氏:“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想站到高位上,哪能不经受些风雨呢?”
这话把母子俩说沉默了。
方氏继续道:“大娘能得贺家郎君青睐,便是她的命,命里有这场富贵姻缘,能不能拿得稳,还得靠她自己的真本事。咱们在这里发愁也没有意义,她迟早都得走出去闯自己的天地,若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就打了退堂鼓,那她这辈子还是由家里头养着吧。”
秦老夫人赞同道:“这话是有一定的道理。”
方氏:“阿娘,元威,我就觉得你们太过小心谨慎。咱家五个女儿,以后都会走出去靠自己闯前程,我觉得她们个个都不错。”
秦致坤:“谁给你的自信?”
方氏:“我方云娘教导出来的女儿哪个差了?”
秦致坤不敢反驳,“是是是,个个都比她们老爹厉害!”
秦老夫人打断道:“你俩别顾着斗嘴,把大娘找来问问她的意思。”
方氏道:“我去叫她。”
待她出去后,屋内的母子皆无奈地笑了起来,秦致坤道:“阿娘,你说咱家这祖坟是不是埋得极好?”
秦老夫人不痛快道:“倘若秦家的祖坟埋得好,你爹就不会走得早,你的两个姐姐和弟弟也不会死得早,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得了你这么一个崽傍身。”
秦致坤摆手道:“以前的伤心事不提也罢,只看眼前要紧。”
秦老夫人:“对,只看眼前,我还有五个孙女儿傍身呢,以后她们的前程个个都了不得。”
秦致坤心里头美滋滋,“你说诚意伯府看上咱们家什么了,难不成又是瑞王?”
秦老夫人嫌弃道:“得了吧你,人家是在京城里扎根的高门大户,若要攀附瑞王,直接就上手了,还拐弯抹角找你秦致坤做什么?”
秦致坤:“所以这事儿我总觉得玄乎。”
秦老夫人:“我心里头也没底儿,不知是好还是坏。”
没隔多时秦大娘跟着方氏进屋来,待母女二人坐下后,秦老夫人才问道:“今日诚意伯府贺家上门提亲,大娘你可愿意接下这门亲事?”
秦大娘点头道:“孙女儿愿意进贺家。”
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才是我的女儿,上得了台面,有胆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