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娘糟心不已,“我就说呢,这么好的宅子怎么还空置着,原来是这茬。”又道,“那牙人也太不要脸了,一凶宅还要价这么高,唬谁去!”
秦二娘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问方氏道:“阿娘,那咱们租的这宅子……你可曾向周边打听过,干净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方氏身上,大白天的,她总觉得身上有点发毛,老实道:“我确实没打听过。”
秦二娘:“……”
秦宛如后知后觉,“咱们都已经住了这么久,也没见有鬼。”
段珍娘拍了拍胸脯,说道:“二妹莫怕,我八字大,能压邪,什么牛鬼蛇神我都镇得住。”停顿片刻,“若是丘家宅子便宜点,我觉得还能去捡个便宜呢。”
众人:“……”
方二娘瘆人道:“你疯了,凶宅,闹鬼的宅子,那哪能住人?”
方氏也道:“送我都不要,晦气。”
段珍娘反其道而行之,“京城房价高啊,那凶宅我若能砍价到两三百贯,买下来也挺值的。”
众人:“……”
段珍娘:“凶宅,连贼都不敢进的地方,住那儿多清净。若是夏日酷暑的时候,里头深冷,连冰鉴都可以省了。”
众人:“……”
段珍娘越想越觉得划算。
秦二娘受不了她道:“表姐你疯了,好端端的谁愿意去惹那样的晦气。”
段珍娘:“鬼有什么好怕的,人心才叫可怕呢。”
这话秦宛如是服气的。
接下来的几日方二娘母女都在看宅子铺子,但总是不如意,要么地方差,要么面积太小。
秦宛如跟着跑了几回也不想跑了,只想在后宅里躺着。
方二娘在京里也没耽搁得太久,毕竟魏州的生意还需要她亲自打理。
在她离京那天,方氏和秦致坤送她出城,几个姑娘们则在家里待着。
同秦致坤夫妇临别时,方二娘道:“大娘的婚期若是定了,便书信与我。”
方氏:“知道了。”
方二娘又道:“珍娘就拜托大姐照看了,她若做了出格的事,尽管打骂,我是不会心疼的。”
方氏指了指她道:“这可是你说的。”
姐妹二人叙了许久,方二娘才走了。
方氏目送她的马车离开,心里头颇不是滋味,感慨道:“一个女郎家,里里外外都得靠她一人支撑,委实不易。”
秦致坤:“好歹是亲妹子,云娘有些时候说话还是别戳人心窝子,现在她把珍娘交到我们手上,就当多一个女儿看待。”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后,陈婆子提醒道:“娘子,外头风大,勿要受了凉。”
方氏:“回去吧。”
与此同时,家里的秦宛如闲着无聊打理她的棉株,有两株的果实上长了棉铃虫,已经把果子蛀空了,她把果实掐了下来,又浇了一遍水。
段珍娘出来见她蹲在花盆边,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花卉,后来看果子又不太像。她没见过棉花,好奇问:“三妹这是什么呀?”
秦宛如:“棉花。”
段珍娘:“???”
秦宛如解释说:“从天竺那边传来的种子,可金贵了。”
段珍娘也蹲到边上,伸食指戳了戳那幼嫩的果子,“是种来吃的吗?”
秦宛如摆手,“不能吃。”
“观赏用的?”
“也不是。”
“???”
秦宛如仔细想了想,段珍娘家是干绸缎生意的,肯定也清楚纺织工序,于是说道:“这上面结的果实叫棉铃,以后待它成熟时会吐絮,颜色是洁白的,就像羊毛一样。”
段珍娘来了几分兴致,问:“拿来有什么用?”
秦宛如不答反问:“你认为羊毛拿来有什么作用?”
段珍娘:“作用可多了,可以保暖,可以做成织物。”顿了顿,“羔羊绒毯最舒服了,软软的,冬天御寒极好。”
秦宛如耐心道:“棉花的作用也跟羊毛差不多,把棉籽去除之后,可以用来做成被褥保暖,也可以做成棉线,再纺织成布匹,做成衣裳,毯子,什么都行。”
段珍娘吃了一惊,“那不是可以媲美蚕丝了?”
秦宛如点头,“对,只不过桑蚕吐丝,棉花却是种植出来的,得来却比桑蚕容易得多。”又道,“一年开春时播种,秋冬季收获,跟种稻子稷米那些差不多,也没那么娇气。”
段珍娘又戳了戳那些果实,调侃道:“你在院子里种这些东西,难不成也想种它织布?”
她原本是戏谑的态度,哪曾想秦宛如却一本正经道:“我就想种地,明年就种,租个十亩八亩的来试试。”
段珍娘愣住。
秦宛如自顾说道:“用它纺织出来的布比不上丝帛,但比粗麻布好多了,更适合普通平民……”
段珍娘打断她道:“你莫不是疯了,好好的官家娘子去种什么地?”
秦宛如:“前些日我们在张家胡同看的那凶宅,所有人都嫌弃,你不是觉得能砍下价来的话挺好的吗,我觉得种地也挺好的。”
这话把段珍娘噎住了,她单手托腮,盯着眼前的棉株道:“这东西真能织布吗?”
秦宛如:“我哄你做什么。”
段珍娘又问:“它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宛如:“棉花。”又道,“当地没有的,只有天竺那边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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