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坤道:“如此说来,那老媪不是死鬼了?”
方氏:“若是淹死鬼索命,还继承什么衣钵?”
秦致坤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当时他们都以为万事大吉了,哪晓得到半夜秦致坤又做梦了。
他再次梦到那个老媪,这回老媪有些生气,斥责道:“你这等愚人,我好心好意要授你家三女儿衣钵,你反倒不知好歹,请人来叨扰我,实在叫人生气!”
她说话的语气极其严厉,面庞扭曲,委实把秦致坤吓得不轻。
老媪又道:“你这般不知好歹,你家三女儿我便把她带走了,七日内,若你有悔心,便去请一副织女娘娘的画像回家供起来祭拜,让她承了我的衣钵,若执意而为,我便直接带人走了。”
说完这话,老媪便消失不见。
秦致坤被彻底吓瘫了,他在梦中挣扎了许久才转醒过来,死死地抓住方氏的手,呓语道:“我家闺女没了,闺女没了……”
方氏被他惊醒,忙摇晃他。
秦致坤还是一个劲呓语“闺女没了”等语,方氏急得抽了他一嘴巴,秦致坤这才清醒了。
方氏披着外袍撑灯,秦致坤被光线刺激,眯起眼,神情有些恍惚。
见他这般模样,方氏焦心道:“元威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秦致坤像受到刺激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咱们三娘快没了,七日后便没了。”
这话把方氏唬住了,狠狠地拧了他一把,“你瞎说什么?!”
秦致坤语无伦次道:“明儿就叫人去请一副织女娘娘的画像回来供着,那老媪生气了,说她要把咱们三娘带走……”
方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织女娘娘?”
秦致坤回过神儿,喃喃道:“织女娘娘,对,织女娘娘。”
待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方氏才镇定问:“元威你是不是又梦到那老媪了?”
秦致坤抹了抹脸,害怕道:“她生气了,说我不知好歹,找人去叨扰她,给了我七日期限,七日一过,就要把三娘带走了。”
方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腿软跌了下去。
秦致坤忙扶住她,说道:“云娘莫要慌,那老媪还说了,若我有悔心,便去请一副织女娘娘的画像回来供着,只要三娘承了她的衣钵,就不会有事了。”
听到这话,方氏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好好的官家闺女,去做什么织女?”
秦致坤:“先不管这么多,活命要紧,活命要紧!”
方氏只觉得心里头大起大落,秦致坤知道有法子保命后倒是镇定不少,说道:“白日里那神婆不是说那老媪是什么仙儿吗,只要不是鬼怪就好,再说织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祖上不是还有大名鼎鼎的嫘祖吗?”
方氏无法接受道:“三娘以后再不济也会嫁门当户对的官家,这什么织女,市井乡野的女郎才干的活儿……”
秦致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方氏恐惧地闭嘴。
双方沉默了许久,秦致坤才压低声音道:“那东西邪门得很,若七日后三娘真被它带走了,你找谁哭去?”
方氏眼皮子狂跳。
秦致坤:“神婆已经说过,它不是鬼怪,是仙儿,要找咱们三娘继承衣钵,且只给了七日期限。你看现在三娘就已经瘦成了这般模样,药石无医,若再拖下去,你难不成真要闹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甘心?”
方氏急得心急火燎,却束手无策。
秦致坤道:“明日休沐,我亲自去请一副织女娘娘的画像回来供着,管不管用,试一试就知道。”又道,“这事我做主了,你勿要再插手。”
方氏:“万一不管用呢?”
秦致坤:“试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秦老夫人房里把这事说了,秦老夫人被吓坏了,生怕自家孙女有个三长两短,忙道:“只要能让三娘好起来,干什么都行!”
秦致坤道:“儿去试一试,先保住三娘的命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秦老夫人心疼道:“只要三娘能好好的,以后嫁不嫁官家都无所谓,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顿吃几大碗就行!”
秦致坤:“阿娘说得是,我五个闺女,一个都不能少!”
上午他出门找人画一副织女娘娘的画像,又让画匠将其裱糊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那画匠才把画像送来了。
秦致坤立马把它挂到前厅上,摆好案台供奉。
待三位长辈都跪拜后,才命婢女去把秦宛如扶过来拜师。
秦宛如听着他们虔诚的言语,又是窝心又是好笑。
她规规矩矩拜完了织女娘娘,秦老夫人道:“三娘明日就能好起来了。”
秦宛如歪着头故意问:“祖母,织女是要织布吗?”
方氏不痛快道:“你这般犯懒,以后有得你苦头吃了。”
秦老夫人:“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按照老媪的要求做了后,当天晚上秦致坤最后一次梦到她,她说看在他们的诚意上收了秦宛如为徒,以后会护佑她平平安安,传她衣钵。
秦致坤总算放心了。
果不其然,他翌日下值回来就听到方氏说自家闺女已经开始进食,虽然量比较少,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很不错了。
秦致坤高兴不已,方氏也宽慰,总算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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