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亦岚露出困惑的表情,“种那个做什么呀,又不能吃。”
秦大娘打趣道:“你就知道吃,白叠子的作用可大着呢,可以用它纺成丝线,做成布匹,裁制成衣。”顿了顿,“珍娘他们家是做绸缎营生的,她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我们是外行,不懂门道儿。”
贺亦岚吃了两块鱼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是阿娘在管家,得找她去。”
秦大娘暗搓搓道:“你开口把她请过来,她爱吃暖锅,我明儿就做,咱们一块儿跟她说这个事,如何?”
贺亦岚:“那你多做些虾丸,还有酥肉,卤肥肠……”
他兴致勃勃安排了不少菜品,秦大娘笑呵呵说好。
于是第二天晚上窦氏被贺亦岚哄过来吃暖锅,贺知章到外头跟狐朋狗友吃酒去了。三人坐在厢房里,秦大娘给窦氏布菜,她喜欢涮羊肉和鸭血,鹅肠。
贺亦岚给二人倒了些自家酿的甜酒,窦氏端起来抿了一口,说道:“这些日你大哥倒是比往年好了许多。”
贺亦岚:“大哥受不得寒,冬季尤其要多加注意。”
窦氏看向秦大娘,问:“他还在讨那药膳粥?”
秦大娘点头,“我觉得大哥一时半会儿吃不腻。”
窦氏哭笑不得。
秦大娘:“粥养胃,况且那方子也给大夫看过,适宜他,只要他爱吃就行,待他腻了,又给换一种。”
窦氏道:“你倒有心了。”
秦大娘:“我自小酷爱做吃的,大哥挑剔,能得他喜欢,也觉得高兴。”
窦氏往碗里捞了一片涮羊肉,“他那张嘴极难伺候,也兴许是药膳的作用,胃口好了,感觉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秦大娘:“适当在屋里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又道,“往日三妹贪吃又犯懒,那段时日天天往外头跑,不但抽条了,个儿也长高一截。”
提到这茬,窦氏随口道:“我听婆子说,昨儿你家三妹来过一趟?”
秦大娘点头,“是来过一趟,陪表姐来的。”
窦氏:“???”
秦大娘瞥了贺亦岚一眼,试探道:“阿娘,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商量,若是不行,其他家也可。”
“何事?”
秦大娘当即把段珍娘的背景,以及要干的事情细细说了,听得窦氏诧异不已,跟之前贺亦岚那样困惑道:“种白叠子用来织布?”
秦大娘:“对,织出来的布叫白叠。”
窦氏摆手,“我知道白叠,从天竺那边引进来的,那东西贵得咬人,一匹布就要好些银子,质地又比不上丝绸,种出来卖给谁?”又道,“亏得你表姐还是商贾,连行情都没吃透就瞎琢磨。”
这话把秦大娘噎得无语。
她对白叠子也不了解,只觉得窦氏说的话不无道理,只道:“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打算,不若让她自己找阿娘一回,趁你空闲时见一见,可行?”
窦氏指了指她,“我就说干嘛哄我来吃暖锅,原来是为了这茬。”
贺亦岚笑眯眯道:“阿娘卖个面子,成不成都是你的主意。”
窦氏嫌弃道:“你们这两口子……也罢,卖你一回面子。”又道,“后日下午我要去东兴楼打牌,你让她来找我。”
秦大娘高兴道:“好。”
说定了后,秦大娘把消息放给了自家妹妹。
后日下午秦宛如和段珍娘兴冲冲地前往东兴楼,问清楚窦氏所在的包厢后,两人寻了去。
仆人通报,窦氏隔了许久才从包厢里出来,秦宛如向她行礼道:“姻伯母好!”
段珍娘也行礼唤了一声。
窦氏去了隔壁房间,两人跟着进去,伺候窦氏的婢女把门掩上,家奴们则守在门口。
窦氏看向段珍娘,问道:“你就是大娘的表姐?”
段珍娘应声是。
窦氏:“你的情形大娘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们家地倒不少,不过她说你要租去种白叠子,且是大量种植,你自个儿也是商贾,没利是不会干的,我就想问你,种那个东西能赚钱?”
段珍娘点头,“能赚,只是初期不一定。”
窦氏失笑,调侃道:“白叠的价格我清楚,比绸缎高昂不少,你把它做出来卖给谁?”
此话一出,段珍娘和秦宛如相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思维窄了,就跟当初段珍娘的困惑一样。
秦宛如再次耐心地讲解做白叠子的目的和大概打算,说得条理清晰,句句在理。
贺家祖上留了不少家业下来,商铺田产不少,窦氏当家好几十年,对商铺经营和庄园管理有经验,只粗粗听她说了个大概,就开窍了。
“把白叠子做成被褥,卖给家中宽裕些的人家?”
“对,这是我们的目标人群。”
这倒是窦氏没想到的,之前因为白叠子金贵,总想着卖给有钱人,钻了牛角尖,没想到可以用走量的方式去薄利多销。
见她沉思,段珍娘说道:“姻伯母,我们之所以想租你家的地,也是防备把白叠子种出来后被不轨之人打主意,那东西毕竟金贵,比不得普通庄稼之物,不得不防。”
窦氏把玩手腕上的镯子道:“这倒是考虑周全的。”
秦宛如:“倘若姻伯母不方便,可否帮个忙替我们牵线搭桥寻别家的?”
窦氏看着她们道:“地我可以租给你们,按市价来算,不过佃农没有地耕种了,总得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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