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瞧了几眼便去了厢房。
秦宛如坐到凳子上,说道:“叫人去买包蒙汗药来, 傍晚的时候给他服下, 趁他昏迷时再扔进井里。”
段珍娘掩嘴笑, “待他半夜醒来, 估计得吓得半死。”
秦宛如摇头,“这种人, 胆子大得很,不一定会被吓着。”又道,“给他留一盏油灯, 让他好好看看那大鲵的模样,保管叫他永生难忘。”
段珍娘点头,“是得好好吓唬他, 让他以后看到咱们就绕道走。”
两人就晚上的计划细细商议一番。
待到傍晚时分,家奴进柴房把一碗掺了蒙汗药的水给乌三灌了进去。
他被折腾了一天又累又饿,破口大骂,被家奴抡起一巴掌打到脸上,随即拿布把嘴堵住。
入夜时分蒙汗药渐渐发挥了效用,乌三开始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直到他彻底昏睡后,人们才七手八脚地解开绳索,把他抬了出去。
彩英取来毛笔和鸡血,秦宛如照着以前留下来的符纸用毛笔沾鸡血在乌三脸上画鬼画符。
不但脸上画了,连前胸后背和四肢都要画,全是些奇形怪状的图案,看起来很是瘆人。
众人忍俊不禁。
段珍娘道:“三妹,这得把他给吓懵吧。”
秦宛如一本正经道:“等他看到咱们穿着纸扎的衣裳时还得吓懵。”
柳婆子憋着笑道:“三娘鬼点子真多。”
屋里有火盆,也不会冷,待乌三身上的鸡血干透后,人们才把衣服给他穿好。
上回张叔下过井,这回又是他先下去。
众人把乌三拿麻绳捆好后,所有男丁一点点合力往井下放绳子,张叔在井底接应。
一行人折腾出一身薄汗,乌三才成功落了下去。
张叔把乌三身上的绳索解开,把他挪到避风的地方,又把油灯放到旁边。
那油灯上有灯罩,不至于熄灭,里头的桐油充足,能熬一整晚。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爬软梯上去。
秦宛如好奇问:“张叔,井下冷吗?”
张叔:“不冷,井里素来冬暖夏凉,那无赖冷不死他。”
秦宛如仰头看头顶的铜铃,白日里特地把这里布置过,弄成了某种神秘的祭祀场景,她说道:“大伙儿赶紧去休息,等着半夜的戏场。”
众人笑着说好。
夜深人静,冷风吹动井上挂着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众人全都是和衣而睡,等着井里头的动静。
不出所料,还未等到半夜,井里就传来乌三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呆在这个鬼地方,火气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上。
提着油灯往井的上方看去,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头顶上奇怪的铜铃声,有些瘆人。
他正破口大骂,某个角落里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似什么东西在吸水。
乌三不是胆小之人,当即提着油灯去探。
那大鲵冷不防发出低音频的“吱吱”声,把乌三吓了一跳。
它的声音原本很轻,但在井底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放大数倍,钻入耳朵叫人很不舒服。
起先乌三以为是老鼠什么的,哪晓得待他提着油灯往里头打探时,婴儿惨烈的哭嚎声猝不及防从里头传来,只见一条四尺长的巨大怪物正蠕动着棕褐色的身子爬行。
乌三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登时跟当初张叔的反应那样,被吓破了胆。
他怪叫一声,慌乱往井口退,不慎踩滑摔了一跤,油灯落到地上被扑灭了。
那大鲵也被他吓着了,发出警告的吱吱声和婴儿啼哭声,彻底把乌三刺激到了。
井里传来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上头的人们受到惊动,立马开始演戏。
人们个个都戴着鬼脸面具,穿着阴深深的纸扎衣裳,举着火把到井口。下面的乌三又是大骂,又是哭嚎,连声呼喊救命。
众人忍着笑,把供品摆到供桌上,点燃香烛纸钱。
家奴又故意举着火把在井口虔诚询问,问井里的河神是否满意今晚送来的祭品。
大鲵应景地叫唤了一声,底下的乌三被吓尿了,这才意识到他被当成了贡品送给井里的怪物享用。
他彻底抓狂,怒吼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他一个劲说要报官,上面的人不予理会,纷纷做起了献祭的法事。
人们唱唱跳跳,又是摇铃,又是撒纸钱下井,时不时夹杂着大鲵的吱吱声,令乌三的情绪在惊恐和愤怒间交织,尿了裤子。
素来泼皮的无赖此刻居然也被吓得蜷缩成了一团,他被困在这井里与一条四尺长的怪物作伴,且还是活生生的祭品!
上头的人们称那怪物为“河神”,乌三怕死在里头成为河神的盘中餐,绝望又悲愤求救。
直到秦宛如觉得吓唬得差不多后,才命人放软梯下去。
软梯上系得有油灯,它一点点落到井底,乌三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忙去抓它。
好不容易才哆嗦着从软梯爬到上头,人们立马把他绑了,由两名身强力壮的家奴把他死死地按跪到地上。
看到周边的人们个个都穿着纸扎的衣裳戴着鬼脸面具,乌三又有些崩溃。
秦宛如手上沾了鸡血,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言语,学当初神婆的样子,把鸡血抹到乌三的眉心上,金手指“雀雀变小了”成功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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