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人留着,往后有用处。”
赵章:“???”
王简:“瑞王看上的人,咱们也可以跟他抢。”
听到这话,赵章不由得乐了,“抢人好啊,我最喜欢抢人了。”
王简冲他招手,他兴致勃勃地坐了过去,“秦致坤此人可堪用,我曾查过他的背景,没有污迹在身。按资历来说,他有一二十年的从政经历,基层经验是非常丰富的,当初瑞王把他从穷乡僻壤里调进京,自有他的用意,咱们可以半道儿截胡。”
赵章点头,“既然舅舅这么说,那准错不了。”又道,“是调职还是升任?”
王简:“目前大理寺正有一个空缺,可把他填补上去,他现在是从六品上,可调到从五品下。”
赵章:“那另外的呢?”
王简:“另外的皆是瑞王亲信,日后迟早都得干掉,随便哪个微调就好。”
舅甥俩就最近朝政事务细细商议一番,赵章但凡遇到的困惑统统说与他听,认真求解。
王简则耐心讲述,或分析利弊,或问他个人见解,就像当初窦维教他那般温和细致,亦师亦如父。
这个时候他的个人魅力在赵章眼里是被无限放大的,就像当初卫国公在王简眼里那样,塑造出来的形象是崇高无上的,甚至成为了他的信仰。
而现在赵章就像他幼时那样把他当成了一生的标杆,一生去追随的守望者。
他对这个舅舅无比信任,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因为王简对他来说,是他对人生规划的启蒙者,是他身处黑暗里的一盏明灯,指引他一点点在陌生的道路上摸索前行。
在他眼里,王简亦师亦如父。
他能给他安定,能给他解惑,能替他开疆辟土,把腐朽的世道一点点板正回来,给这个国家新的希望。
如果说当初以死明志的窦维替换了卫国公成为王简心目中不可亵渎的信仰,那么现在的王简,则成为了赵章的信仰。
他们在无形中把骨子里的清正严明一点点传承下去,如星星之火般以身护道。
假若孟广春是点燃的第一道火苗,那么接下来的梁王,王老太君,秦致坤,范谨……这些人,都将在那条路上燃烧起来,用毕生的正直道义去为这个国家助力,引导它一点点变得更好,更强大!
没过几日,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的秦致坤忽然稀里糊涂接到自己升任的消息,他一下子就懵了。
大理正一直都由人暂代,但他才来这儿一年,是怎么都没料到那空缺会落到自己头上的。故当同僚恭喜他时,他都还是一脸懵,总觉得心里头瘆得慌,一点都没有升职的惊喜。
下值回去后,方氏见他心事重重,问道:“老秦今儿这是怎么了?”
秦致坤把官帽递给她,欲言又止道:“我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件?”
方氏皱了皱眉,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你先说好的。”
秦致坤想了想道:“我升官了。”
方氏:“???”
秦致坤:“从大理寺丞,升到了大理寺正,从五品下。”
方氏:“……”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问:“你说什么来着?”
秦致坤:“我升了一级,以后的俸禄要多一些了,离买大宅子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听完这话,方氏一下子就活络了,激动地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嘴,高兴道:“咱们老秦长出息了!”
秦致坤:“……”
方氏神采飞扬道:“有了这好事,坏事是什么我都受得了。”
秦致坤默了默,“坏事是以后离掉脑袋的距离又更近了一步。”
方氏:“……”
秦致坤一脸严肃道:“这官儿升得我稀里糊涂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方氏一针见血道:“你是关系户,走后门的路子,有什么稀奇的?”
秦致坤:“……”
方氏没他那么发愁,自顾道:“反正当初瑞王指你去章州办事就已经把事情拿到明面上了,这回你又破格升官,肯定也是他的意思,还有什么困惑猜不到的?”
秦致坤认真道:“话可不能这么多,五品以下吏部能做主,五品以上就需天子做主过目了。天子倚靠的是外祖王家,前阵儿瑞王才和王家狗咬狗把章州刺史拉下马来,王家记着仇呢,我在明面上又是瑞王的人,天子怎么可能会升任我?”
听到这番分析,方氏也懵了,“那你是怎么升官的呀?”
秦致坤:“我就是迷糊,所以才说一好一坏。”又道,“摸不着头脑,心里头没底,瘆得慌。”
方氏替他换襕袍,破罐子破摔道:“已经升了,就算是烫手山芋,你也得接着。”
秦致坤苦笑,“这倒是实话。”
方氏又暗搓搓问:“大理正一年又是多少俸禄?”
秦致坤答道:“一年应该有□□十贯,品阶官服也要换成绯袍,往日初一十五朝会,现在隔五日就得朝会。”
方氏美滋滋道:“那好啊,多了二十多贯,咱们的租子可以捡下来了。”
秦致坤默了默,说道:“隔五日一朝会,我早起的日子又要多几天了。”
方氏:“离金銮殿又近了一步。”
秦致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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