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娘严肃道:“婚姻是终身大事,我们做媒也是要讲良心的,不能昧着心肠当睁眼瞎。况且郑家那情况委实特殊,只稍稍一打听,便什么都知道了,是瞒不住的。”
段珍娘点头,“那他们家怎么又找到我这儿来了?”
许六娘喝了一口酸梅饮子润喉咙,接着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听郑家说他们去求了一位大师,那大师告诉他们,若要破二郎的命格,便只能找丧过夫的女郎为妻,且还要八字大的。”
这话把她们逗乐了,秦宛如笑道:“莫不是互克不成?”
许六娘拍大腿,“对,就是这个意思,克夫克妻互克,方能中和。”
柳婆子忍不住插话道:“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段珍娘听着有趣,“所以你们打听到我来,听说我是寡妇又克夫,这才上门来提亲的是吗?”
许六娘如实回答道:“正是。”
秦宛如实在好奇得紧,“那郑二郎真有这般厉害,但凡与他有牵扯的女郎都会遭殃?”
许六娘:“是真的,我不骗你们,我是亲自经历过的,就是头一天女方家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就摔得下不来床,总是会出岔子。”
秦宛如:“听起来挺叫人害怕。”
段珍娘也道:“若真有这么邪门,是挺不吉利的。”
许六娘厚颜道:“我估摸着段娘子应是能镇得住郑二郎的,你连凶宅都能购置,可见是个有胆色的人,而且听说你还曾收拾过一个无赖,一般的女郎可没有这样的胆识。”
段珍娘乐道:“这是要把我当镇宅用呢。”
许六娘也会说话,“是要请回去好生供着。”
段珍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道:“这事让我仔细琢磨琢磨,目前我阿娘没在京里,只有姨母他们在,回头我同他们商量商量,若是有意,便找个时机瞧瞧那郑家二郎,究竟有没有这般厉害。”
许六娘高兴道:“若段娘子生了兴致,可偷偷瞧瞧也无妨,你生得这般俊,也不能委屈了。”
段珍娘点头,“不过我是商贾,要抛头露面的,他们家不介意吗?”
许六娘摆手,幽默道:“不介意,我也不妨跟你交个底儿,男方家为了二郎的婚事愁坏了肠子,林娘子甚至说了,她什么都不求,只要能给二郎讨个媳妇儿是女的,活的就行。”
段珍娘失笑,秦宛如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觉得大千世界什么邪门事都有。
这个官媒娘子倒不像之前来的那些吹得天花乱坠,觉得寡妇克夫什么的就低人一等,她说话也确实是讲良心的,比较实在,姐妹俩觉得跟她说话也挺有意思。
之后她在这里坐了许久,她们才把她送走了。
待她离开后,柳婆子忍不住说道:“这什么官媒,如此晦气的人家,谁愿意把闺女送去相克?”
段珍娘倒是接受良好,“人家不是说了吗,看各人的意,又不是故意隐瞒着。”
秦宛如道:“那郑家二郎也太霉了,跟他有牵连的姑娘更倒霉。”
柳婆子提醒道:“娘子好端端的,勿要去招惹,若真是摔着跌着了可怎生是好。”
段珍娘轻轻打了她一下,“柳妈妈勿要乌鸦嘴,我就是觉得好奇,这世上真有这般神奇之事?”
秦宛如:“我也挺好奇的。”
两人相视一眼,有些话憋在心里头没有说。
下午晚些时候秦宛如回去,路过范家时看到孔氏坐在门口择菜,她打了声招呼,孔氏笑着说道:“我可有好些时日没见着秦小娘子了。”
秦宛如道:“前几日去了趟庄子,昨儿才回来。”
孔氏好奇问:“我那日听向娘子她们说你家又有喜事了?”
秦宛如:“???”
孔氏:“听说官媒娘子上你家提亲,只怕明年又有好事了。”
秦宛如笑着点头道:“对,多半有喜事。”
屋里的范谨有些受不了自家老娘的八卦性子,冷不防道:“阿娘,你能不能别这么碎嘴?”
孔氏:“女人说话你一个老爷们儿掺和什么。”
范谨:“……”
秦宛如失笑,觉得孔氏还挺可爱,说道:“原来范郎君也在家里呀。”
孔氏:“近些日都在家里温习功课,哪儿也没去,我还怕他闷坏了。”
秦宛如道:“马上就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这样在屋里坐着也不会太闷。”
孔氏边择菜边道:“这场苦夏也算是熬到头了。”
秦宛如故意道:“范郎君,若是遇到什么惑,可去向我爹讨教,你反正也去过两回,他还夸你青年才俊呢。”
屋里的范谨默默地扶额。
这不,孔氏听到这话眼睛登时亮了,试探问:“秦寺正当真这般说的?”
秦宛如点头,“当真。”
孔氏咧嘴笑,仿佛嗅到了机遇,越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就越觉得像她家儿媳妇。
待秦宛如走了后,她兴致勃勃的把筲箕端进屋,说道:“少仪你听到没有,人家秦寺正夸你青年才俊呢。”
范谨再次扶额。
孔氏探头,眨巴着眼睛道:“你什么时候又去秦家讨教讨教?”
范谨一本正经问:“我上门去讨教什么?”
孔氏:“去混个脸熟啊。”顿了顿,颇遗憾道,“秦家二娘你只怕是讨不到了,三娘也不错,人家爹都欣赏你了,你还不知道主动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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