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珍娘:“那咱们明儿又跑一趟闵县?”
窦氏:“可,把你们带去将这事敲定了。”
秦宛如看向段珍娘,“顺道把董蔡两家当家的也带过去瞧瞧,他们是老农民,知道哪些地好。”
段珍娘点头。
窦氏忽然问:“你俩会骑马吗?”
段珍娘:“我会,三娘不会。”
窦氏:“三丫头要尽快学会骑马,以后骑马只需半日的行程就能走个来回,比马车方便多了。”
秦宛如咧嘴笑道:“要学。”
窦氏:“空闲了我教你击鞠,你大姐和二姐的击鞠技艺都这般厉害,你可不能落下。”
秦宛如:“……”
我只想做条咸鱼啊,要这么多才艺作甚?!
同窦氏商议明日去闵县后,秦宛如差府里的仆人走了一趟董蔡两家,提前知会他们一声。
离开贺府回到家,秦宛如把翌日的行程同秦老夫人和方氏说了。
她们听说离京不远,来回一日就能抵达,且又有窦氏带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秦老夫人说道:“若只有你们两个女娃过去,我是怎么都不允的。”
秦宛如握住她的手,宽慰道:“祖母放心,有贺家做背景倚靠,旁人都不敢轻看我们的。更何况姻伯母说了,闵县的父母官黎正同贺家有渊源,我们过去之后,他会多加照顾着,出不了岔子。”
方氏:“还好不是太远,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秦宛如:“姻伯母叫我学骑马,骑马的话来回只要半日的行程,可快了。”
方氏多少有些担心,“上千亩白叠子,你吃得消吗?”
秦宛如笑,“怎么吃不消,以后还会种上万亩,甚至一个州的白叠子。”
方氏:“……”
秦老夫人:“……”
看着这个自小疼到大的孩子开始长翅膀跃跃欲试飞出去了,秦老夫人的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她既有些期盼她越飞越高,去外头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又舍不得她飞出去吃了苦头。
那种矛盾又纠结的复杂心情啃噬着这个慈祥的老人,看着自家孙女儿久久不语。
方氏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当初秦大娘嫁人离家时她都不曾这般,因为她知道那条路是女人的必经之路,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这个三女儿选择的路却跟嫁人完全不一样,是赤手空拳出去闯天地,那需要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跟男人一样面对风雨。
方氏一辈子都在相夫教子,外头的风雨被秦致坤承担了,她护着女儿们躲在丈夫的羽翼下得了一方安宁。
她原本以为她的女儿们也会走她的路,事实上秦大娘已经走到了正轨上。
对于女人来说,嫁人就是正轨。
而今天,这个三女儿走歪了,她却不敢去把她的路板正,甚至还要竭力支持帮扶着她去走。
方氏只觉得这颗纠结的老娘心难以平复心绪,曾经最懒、最贪吃、最没出息的那个人反而成为了最大胆、最有担当、最敢闯的那个人。
方氏默默地瞅着那张天真烂漫的脸,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鉴于秦宛如要在闵县呆几日,需要收拾些行头去,她没坐多久便去了后宅。
待她出去后,屋里的婆媳俩相对无语。
她们就那么坐在那儿沉默,也不知隔了多久,秦老夫人才道:“长大了。”
方氏忽然生出几分难过,“看这样子,快要飞出家门了。”
秦老夫人看向她,“云娘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家里头没有男儿当家,以后她就是那个当家的男儿。”
方氏沉默,“我原本以为她是最没出息的那个,毕竟以前……真的懒得要命。”
秦老夫人抿嘴笑,“三丫头是挺懒,公认的懒。”
方氏问道:“眼瞅着她翅膀硬了,阿娘你舍得她飞出去吗?”
秦老夫人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我还能怎么办,你瞧她那狡灵劲儿,注定是关不住的。既然迟早都得飞走,那就放她飞,看她能飞多高多远好了。”
方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心里头比当初大娘嫁人还不好受,大娘嫁人有夫家替她遮风挡雨,可是三娘是以女儿身去扛风雨,想起来就揪心。”
秦老夫人无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便由着她去吧。”
这不,晚上秦致坤下值回来方氏同他说起这事,心里头仍旧堵得慌。
秦致坤也听说贺家脱手房产筹钱种白叠子的事,倒没有她这般柔弱心肠,只宽慰她道:“云娘莫要瞎想,再大的风雨还有贺家做倚靠,你就把咱们三娘当成男孩儿想便是,她经摔扛打,以后才会长得更老练。”
方氏:“可是到底是一个闺阁女郎,娇生惯养的,什么都没干过,哪经得起折腾。”
秦致坤摆手,“今年你也瞧见了,人家厉害着呢,没你想得这般娇弱。”又道,“何况还有珍娘一并做事,你得学你家妹子,像二娘一样放手让闺女出去闯,等她能独当一面了,以后就不用仰人鼻息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这不挺好的吗?”
方氏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秦致坤继续开导她,“三娘那丫头是关不住的,你瞧她那个机灵劲儿,鬼名堂多得很。她既然承了织女娘娘的衣钵,便有织女娘娘护着平安,你就莫要瞎操心了,任她去闯了,不管她以后走到哪里,咱们这个家都有她的立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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