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珍娘被唬住了,“真这么可怕?”
秦宛如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只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他家里头的情形贺家也清楚,大姐他们都发愁呢,就怕我入了那个坑。”
段珍娘闭嘴不语。
秦宛如继续道:“表姐莫要脑子一热就激动了,我又不眼瞎,正如你所说,那张脸哪个女郎不喜欢,我也挺喜欢,可是咬一嘴说不准有毒啊。”
段珍娘:“……”
秦宛如:“明早我还得过去应付,眼见就要到初九会试,他一定也挺忙的。”
段珍娘提醒道:“那你可要仔细着些,那人得罪不得,一家老小都拽他手里呢。”
秦宛如:“可不,他就是我祖宗啊,活祖宗!”
现在祖宗过来了,于是第二天一早秦宛如便去了一趟官驿。
李南瞧见主仆很是高兴,笑眯眯道:“秦小娘子这会儿应是极忙的。”
秦宛如:“是有些忙,忙着下种子做营养钵呢。”又问,“你们是昨儿下午过来的?”
李南回道:“是下午来的,一到这儿黎县令就上门了,郎君同他说了许久的话,耽搁到很晚他才走。”
秦宛如调侃道:“黎县令跑得还挺快。”
李南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宛如随他去了王简的院子。
李南在外头敲门,说道:“郎君,秦小娘子过来了。”
屋里隔了一会儿才应道:“让她在外头候着。”
秦宛如小声问:“是不是还没起床?”
话语一落,门就打开了,王简站在门口,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像你这般懒?”
秦宛如:“……”
彩英向他行了一礼,王简做了个手势,李南和她退下了。
秦宛如也向他行了一礼,涎着脸道:“王侍郎跑这趟辛苦了!”
王简冷哼一声,他还没用早食,不一会儿李南送了一份来,有肉糜粥,还有煮鸡蛋,一份腌制的脆嫩春笋,以及小馄饨等。
他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于是那份小馄饨被秦宛如不客气地干掉了。
“我听他们说昨儿下午王侍郎同黎县令唠了许久才散场?”
王简抬头看她,“你不是极为推崇此人吗?”
秦宛如点头,“我觉得他挺好。”
王简:“也不过如此。”
这话秦宛如不爱听,问:“那你还跟他唠了半天?”
王简:“……”
秦宛如不客气数落他道:“人家一六品芝麻官,哪值得你国舅爷这般给颜面唠?”
王简大言不惭,“我这不是给你颜面么?”
秦宛如:“……”
王简继续道:“这人情,秦老板可欠得有些大。”
秦宛如憋了憋,问:“真的平平无奇?”
王简没有答话,自顾拿茶水漱口,用帕子擦净唇上的水渍,方才说道:“若遇到饥荒的时候,你的这些白叠子可就遭人痛恨。”
秦宛如不爱听这话,“若遇到饥荒,国家不可靠,当官的才遭人痛恨。”
王简:“……”
秦宛如:“白叠子又不是祸国殃民的大烟。”
王简:“大烟是什么?”
秦宛如:“类似五石散的东西。”又道,“昨儿下午你都跟黎县令唠了些啥?”
王简起身道:“你一个女郎,问这些作甚?”
秦宛如搁下汤匙,“我怎么就不能问了?你别忘了还是我向你举荐他的呢。”
王简走到门口唤李南来把餐食撤下,待他进来把东西都端走后,才道:“等会儿去瞧瞧你们租种的地,这么多庄稼地种成白叠子,若是种庄稼,得养活多少人。”
秦宛如:“我们的白叠子才占了多少庄稼地?”
王简:“你到底年幼,若是遇到饥荒时,把庄稼地种成白叠子,就是原罪。”
秦宛如:“那我们就掏钱熬粥救济。”
王简:“……”
秦宛如又道:“王侍郎小瞧棉匠了,棉匠不仅仅只做商贾,它要做国商,国商你知道吗,跟国家一脉相连,等我们壮大了,还得去穷乡僻壤的地方去种白叠子,但凡商贾嫌弃的地方,我们都会去。”
王简扭头看她,“野心还不小。”
秦宛如搓了搓手,“我就想从朝廷手里买个头衔来,光宗耀祖。”
王简:“……”
想得还挺美。
稍后一行人去了附近的龙门村,现在天气暖和,村庄里的村民们都在地里折腾。
春天各种花争相绽放,蜜蜂嗡嗡忙碌个不停,秦宛如走在田埂上,指着那片肥沃的土地说道:“那片都是我们租种的,从商贾手里头拿的地。”
地里的村民见到这群锦衣贵人纷纷探头张望,王简的样貌委实扎眼,个头高,身段儿又好,穿得也体面,地里劳作的妇人频频看他,有时候还会小声八卦。
一行人走到佃农忙碌的基坯附近,李南看到那些已经用细碎泥土覆盖的长条基坯,好奇问:“那些是已经落好种子的吗?”
秦宛如回道:“是昨儿已经下好种子的,得先用营养钵给它们打根基,根基稳了,以后移栽起来它们才不会太弱。”
王简问:“多少日能出芽?”
秦宛如:“最近的天气好,十日左右能陆续出。”
王简背着手,看着在地里劳作的佃农,“这般昂贵的白叠子,这些人只怕是永远都无法用上它御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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