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寒暄了阵儿,有一间屋子已经整理出来,他们进去坐着闲聊,方氏道:“亲家忙得很呐。”
窦氏摆手,“我还好,只动动嘴皮子,倒是三丫头,还亲自上手,折腾了好一阵子,比我劳累多了。”
秦致坤:“三娘到底年幼,若有不是的地方,还望亲家担待着些。”
窦氏温和道:“那丫头听得进话,也不犯倔,我们相处得极好。”顿了顿,“就恨我手里没儿子了,若不然再从你们家哄个闺女过来做儿媳妇,个个都能干,讨人喜欢。”
听到这话,方氏笑得合不拢嘴,“亲家谬赞了,不知现下大娘可还得力?”
窦氏回道:“得力,起先我还怕她打退堂鼓,这会儿看来,就跟当初在击鞠场上那样迎难而上,有她帮衬着,我要省心许多。”
方氏欣慰道:“能用得上就好。”
窦氏夸道:“应是亲家会教养,女儿们个个里外都能操持,皆是一把好手,比我府里养的那些好多了。”
方氏道:“我倒没费什么心思,她们自个儿能立得起来,也愿意给秦家长脸,我也没什么祈盼,就望她们个个都能自理。”
窦氏:“能自理,比大多数娇养在后宅的贵女好多了,能与你们结亲,我们贺家是很满意的。”
得到她的认可,方氏心里头委实高兴,这意味着她对子女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虽然秦宛如是个意外。
稍后木工蒋师傅找上来同窦氏商议某处细节,秦致坤夫妇由段珍娘她们带着去看作坊布局,里头的仓库,弹制房,庖厨,住宿等样样俱全。
好几亩地的面积,使用场地是非常宽松的,晾晒棉花的地方也不少,秦致坤道:“这场地挺不错。”
秦宛如:“把弹制房那些做好了,后面还会围上围墙。”
段珍娘:“后续还要备不少竹编的簸箕,箩筐之物,林林总总要筹备好多东西呢。”
方氏道:“现在就可以让当地人编制了,你们用量大,要价多半也能便宜不少。”
秦宛如:“麻袋也要备。”
她们七嘴八舌,许多零碎物件还真容易遗漏。
方氏叫她们写下来,一样样筹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毕竟上千亩地的白叠子,一到成熟期,就算分批采摘,量都是非常巨大的。
晚上庖厨做了不少丰盛菜肴,人们聚在一起边聊家常边用饭。
起初秦致坤夫妇还有些担心秦宛如姐妹俩与窦氏相处有摩擦,这会儿看来三人分工明确,各干各的,挺有默契。
秦宛如负责种地,窦氏负责盯作坊进程,段珍娘索性筹备平时生产之物。
去年她们制作过,知道需要哪些用具,弹弓和轧棉机已经定制了,箩筐簸箕麻袋什么的林林总总物件要一样样筹备,也确实可以着手备上。
至于西市商铺那边,窦氏已经跟牙人打过招呼,让留意着,若有合适的就去瞧。
东市主要是针对权贵圈,西市才是适合她们的,鱼龙混杂,同时也是商贸往来的中心,对外到全国各地,在那里把棉匠传播出去的速度要快得多。
人们在饭桌上就棉匠今年的规划讨论一番,每个人心里头都有谱儿,一步步筹谋,而非假大空。
秦致坤听她们这帮女人唠,隐隐觉得,说不定他家闺女还真会发财。
饭后段珍娘去了一趟秦宛如的厢房,两人取来纸笔,把制作白叠子需要用到的器具一件件写到纸上。
方氏也在一旁看,她参与过平康坊制作白叠子的过程,说开出去的订货单子可做一个标识。
秦宛如灵光一现,说道:“那咱们就去刻录几个棉匠招牌的印章,但凡开出去的预订单子上都盖红泥章印,以便区分。”
段珍娘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明儿问问姻伯母。”顿了顿,“咱们订的麻袋上也弄个棉匠的标识好了,只用于发出去的货装。”
秦宛如乐道:“好啊,它走到哪儿就传播到哪儿,要让更多人的看到它,意识它,对它产生好奇心。”
两人七嘴八舌说得热闹,一旁的秦致坤坐在椅子上,笑道:“就你俩名堂多。”
秦宛如看向他道:“爹不懂,我们要让大江南北都知道棉匠是什么,并且还要买它用它,并且还是我们家出的。”
秦致坤:“看你们这架势,是要让它取代蚕丝了。”
秦宛如摆手,“它还没这个资格,咱们大燕的丝绸是能吸引西域胡人来采购的,而白叠子则是从那边传过来的,不过咱们把白叠子做起来了,就可以辅助加强丝绸产业对外的影响力,让更多的胡人知道它的美名。”
秦致坤指了指她,“想得还挺远。”
秦宛如:“等以后有钱了,我还要筹办学府,让大燕遍地都留下我的脚印。”
方氏啐道:“我听你瞎吹。”
嘴上虽然嫌弃,心里头到底是乐的。
第二天夫妻俩由秦宛如带去看龙门村的地,看着那一块块基坯,秦致坤感慨道:“这么多庄稼地,竟全都是商贾的,底下的农户难呐。”
秦宛如:“那是你们朝廷要解决的事。”顿了顿,“把土地搞成国有不就得了吗,不准私人买卖,只有租种权,所有人都是佃农,以税粮抵地租,这样就不存在土地兼并了,因为没法卖。”
秦致坤愣住,诧异道:“土地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