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就这起科场案津津乐道, 而殿试录取的一百八十二人还要分一甲二甲三甲,一甲里的三人需得在阅卷官里最受佳赞的答卷里筛选,共计十人。
之前赵章曾看过范谨的笔迹, 为免先入为主, 他特地叫他们把十份答卷重新抄录了一遍呈上来。
这十份答卷都是阅卷官们公认的佳卷, 赵章亲自览阅, 最后选定三份答卷做为一甲。
王简也看过那十份答卷。
赵章跟他打赌, 问他觉得范谨的答卷有没有在其中。
王简一时也猜不着, 一来因为名字被糊了, 二来因为重新抄录过, 无法分辨出字迹,光凭答卷是极难分清楚是谁的。
他也仔仔细细把十份答卷看了一遍,对赵章选下来的三份答卷各有看法,不过有一份答卷两人都觉得不错, 颇有共识,另外两篇就各有各的观点。
最后三人的名次是这样定的, 两人公认的那份答卷是状元, 其次王简选出来的一份答卷在他点评好在哪里后, 赵章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便定为探花,还有一份则是他坚持选的, 定为榜眼。
把一甲三人定了后,他们实在好奇得要命,赵章心痒地抠了抠答卷糊名的地方, 说道:“舅舅觉得这三人中有没有范谨?”
王简摸下巴道:“他若要挤到三人里头,需得从一百八十二人里杀出重围进入到十人里,再从十人里经过你我二人挤到这三份答卷里头, 机会还挺渺茫。”
赵章默了默,“你我二人的见解是不同的。”
王简点头,“是不同。”
赵章指着定为状元的那份答卷,“这一份舅舅是认可的。”
王简:“认可。”
赵章:“会不会这一份就是他的?”
王简失笑,“那不知得多巧才能凑到一起。”
赵章搓了搓手,“不如咱俩来打个赌?”
“???”
“赌范谨有没有在这三人里头。”
“赌什么?”
“呃……”
“我一年俸禄才一百多贯,穷,不赌钱。”
“那就赌挨训好了,我阿娘若是训我,你替我受着。”
“……”
“要不然你保我半年不被她训?”
王简默了默,放弃挣扎道:“那还是赌钱好了。”
他太了解自家亲姐了,训崽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乐子,反正王太后姓王,他也是姓王,训的是赵家的崽,那就训吧。
既然他说赌钱,赵章就玩了一票大的,说道:“咱们拿你一年的俸禄来下赌注,如何?”
王简抽了抽嘴角,肉疼。
“半年如何?”
“舅舅小家子气,你这么大的国公府,还缺那一百多贯不成?”
“……”
“你别啰嗦,你先说,这份状元的答卷是不是范谨的?”
王简只觉得心在滴血,一年的俸禄,若是赌输了,那他就白当了一年长工。
他又拿起那份答卷,名字被糊了,又抄录过一遍,他虽读了几回范谨的文章,但风格到底没有仔细揣摩过,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分辨。
赵章见他犯难,说道:“我的答案跟舅舅相反,若舅舅认为这份答卷是范谨的,我就否认,若舅舅认为这份答卷不是范谨的,我就认为是。”
王简碎碎念叨,“没这么巧吧?要从一百多人里厮杀出来,再得到你我二人认可,万一是榜眼或探花了呢?”
赵章拿过答卷也细看了一遍,王简歪着头问:“若是陛下输了呢,又当如何?”
赵章:“我也给你一百多贯。”
王简皱眉道:“你又不缺这一百多贯,五百贯。”
赵章立马道:“阿娘知道了会骂我败家子的!”
王简“啧”了一声,“拿给她亲弟弟的,你孝敬给你亲舅舅的,娘家人,她不会骂。”
赵章:“……”
王简拍板道:“我赌状元不是范谨。”
赵章:“我赌是范谨。”
两人盯着对方看了会儿,王简非常在意自己有没有白干一年,忙催促他道:“赶紧拆开来看看。”
赵章把答卷放到桌案上,“舅舅莫急,咱们先从探花拆起,万一范谨在这两人里头呢?”
王简:“那你赶紧拆。”
于是舅甥俩趴在桌案上像孩子猜谜一样抠糊名的封条,赵章一个劲念叨道:“五百贯哪,范谨的名字可值五百贯哪。”
“你别瞎念叨,臣若输了还得跟你白干一年。”
二人抠了半天,才抠出来一个不熟悉的名字,江玉。
“这人是谁?”
“不认识,赶紧的,再看榜眼。”
于是赵章接着抠,抠出来一个贾平生。
这个人他们同样不认识。
最后剩下状元答卷,王简心里头开始七上八下了,犯嘀咕道:“不会这么巧吧?”
赵章搓手道:“舅舅,我隐隐有种你要替我白干一年的预感。”
王简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
似受不了那种煎熬,他亲自扒拉掉纸封,猝然看到上头的“范谨”二字,王简猛地拍向自己的脑门,“哎哟”一声,肉痛!
赵章彻底乐了。
王简不愿面对现实,郁闷地走了,身后传来赵章幸灾乐祸的声音,“多谢舅舅慷慨解囊!”
输了一百多贯,王简肉疼不已,那可是他干一年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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