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也觉得不可思议。
秦宛如道:“种子钱还没付完吧?”
窦氏:“还有最后一笔没付。”
目前包括地里的白叠子,她们还有六成没处理。
而更滑稽的是方二娘简直是个人才,她离去时曾带了八十床回魏州,结果那人还没到半道上就同客船里的人们吹牛忽悠脱手了。
于是她又折返回了闵县,来继续讨要。
见她空手而归,只带着钱银回来,秦宛如哭笑不得。
段珍娘又气又笑,说道:“阿娘不是让你带去魏州的吗,怎么半道儿上就没了?”
方二娘无辜道:“这又不是我的错,你也知道我能唠,就在路上同妇人们唠家常,唠着唠着就丢了两床,一路丢着走。”
段珍娘:“……”
秦宛如才不信她的鬼话,憋着笑道:“姨母是想试试这东西到底好不好脱手吧?”
方二娘指了指她,“就是这个意思,我做生意干了十多年,哪些人能唠心里头门儿清。”又道,“这东西稀奇,她们听说从京中送到魏州的,都很好奇,看了也觉得不错,有些顺路的就捎带了两床走。”
段珍娘问:“散装的也有人要?”
方二娘:“怎么不要了,若是被我相中的,多半都跑不了。”
段珍娘:“……”
这回秦宛如是信了的,一个能在魏州开几家绸缎庄的女人确实有几分真本事,知道怎么去抓她的客户群体,针对性去忽悠。
于是这回方二娘又捎带了数十床回魏州,并另外发了几百床走货运。
再次把她送走后,秦宛如自言自语道:“姨母当真是个人才。”
段珍娘:“阿娘毕竟是干了十多年的生意人,最会忽悠了。”
秦宛如背着手,两人边走边道:“先前我问姻伯母,她说已经销了一万贯了,若是把全部白叠子销完,三万贯肯定是有的。”
段珍娘兴致勃勃道:“刨除人工,作坊,种子和商税成本,应能分得不少了。”
秦宛如看向她,“别光想着分钱,明年我预计四千亩白叠子,到时候买种子又得开销一笔,还有采摘的时候收购也是好大一笔。”
段珍娘听得咂舌,“四千亩,你到哪儿去抢?”
秦宛如:“不信你等着瞧。”顿了顿,“十多个村都种白叠子。”
段珍娘:“……”
地里的白叠子都采收完了后,还剩下一百多亩的续种留着。
佃农们陆续翻地,秦宛如把董蔡两家找来,说了明年的打算。
如果十多个村都种白叠子,且是分散的,他们肯定忙不过来,需要从四十几户佃农里找几个不错的一起做种植指导。
两家人提了几户,都是一致认可的。
秦宛如让他们把那三户佃农找来商议,问他们有没有意愿像董蔡两家那样指导其他村民种白叠子。
结果不言而喻。
佃农如果能摆脱种地养家,无疑是最好的。
秦宛如把董蔡两家的工钱提到了三十贯一年,另外三家则是二十贯一年,由五家人负责闵县所有种植户的种植指导,他们的技术越纯熟,以后工钱会更多。
这个合作社以种植户和五家指导人,以及花匠丘老儿组成。
虽然以后的种植户多了,但工作量其实比种那一千多亩轻松。
因为人们都是种自己的地,关乎收成,势必会更用心,只要他们说清楚,多半都会配合执行,不会偷奸耍滑。
毕竟又不会损害到指导人的利益。
把五家人定妥当后,三家佃农的地再重新请佃农进来种。
段珍娘早就把合作契约协议的模板理出来了,并给官府那边过了一遍。
契约按年签,白纸黑字写好的上乘白叠子收购价一斤三十文铜板,次品十五文,合作农户除了自用外,未经棉匠准允,不可私贩他人。
条款都写得非常清楚明白,棉匠提供的条件,以及对农户的要求,涉及到方方面面。
并且为了公正,棉匠会提供上乘样品白叠子和次品白叠子样品给官府那边,若到时候双方发生扯皮无法私了可寻官府评判。
尽最大可能保护双方的利益。
那份契约得到官府认可,才开始大量签署。
秦宛如亲自带着契约协议去村子,先从龙门村排头。
起初没几人来,后来见三四户佃农主动签了契约,人们才蠢蠢欲动。
那几户佃农都是拿一半地尝试种白叠子,一半地种庄稼,这样更保险些。
这种组合得到不少农户青睐,也有人全种白叠子的,进村的第一天秦宛如就签了二十多家。
闵县十多个村她挨着去签。
账本上会记录某村某户用多少亩地种白叠子,便于他们最后统计。
但凡签过契约协议的村子,指导人董二郎他们就开始入场跟村民们讲解翻地下肥需要的东西,以及这样做的目的等。
最后十多个村签下来,自主加入种白叠子的土地有三千二百亩,再加上秦宛如她们的租地共计四千五百亩。
对于这个结果秦宛如很满意。
段珍娘看着账本上记录的参与农户,肉疼道:“这么多的地都要种子,得砸多少钱进去?”
秦宛如无比淡定,“咱们要的数量越来越多,可多找几家购买种子,量大了自然会便宜些,且分成四次付钱银,这法子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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