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听白芷来报说王简来了,她回过神儿。
王简进屋向她行礼,见她开着窗户看外头的雨,上前将窗户掩上,说道:“祖母莫要受了凉。”
王老太君幽幽道:“立春了。”
王简“嗯”了一声,王老太君看向他,意味深长道:“燕子也快回来了。”
王简抿嘴笑了笑,点头道:“飞了。”
王老太君愣了愣,没料到他手脚这么快。
她唤了一声白芷,白芷进屋来,王老太君朝她做了个手势,白芷不动声色退出去守着,以防隔墙有耳。
王老太君压低声音道:“你让谁去的?”
王简:“孙儿不是在外头养了一只小黄鹂吗,已经放出去了。”
王老太君彻底怔住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让一个女娃去办这差事,仔细想来挺不可思议的,但就是因为不可思议,谁都不会留意。
这不正是他们所需求的吗?
王老太君哭笑不得,指了指他,不知说什么好,“你就放心?”
王简点头,“机灵着呢。”
王老太君甚感欣慰,一个女娃能有这般胆量倒是挺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她若能把差事办好,那支钗我便赠与她了。”
王简搀扶她坐下,小声道:“人家不要,嫌款式太老气。”
听到这话,王老太君被活活气笑了。
王简继续道:“那厮还嫌国公府太穷,她一年都能挣数千贯了,我那点俸禄跟她比起来确实是九牛一毛。”
王老太君:“……”
她默默地打量自家孙子的脸,无比诚实道:“也就只有这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王简:“……”
啊,想不到他王宴安竟落到要靠脸吃饭的一天!
不一会儿白芷进来通报,说大郎王竟平来了。
王老太君看了王简一眼,说道:“让他进来吧。”
王竟平前来向王老太君道别,说要回营里去了,王简故意问:“大哥这么快就要离京了吗?”
王竟平点头,“营地里忙,抽不了身。”
王简故意道:“父亲也真是的,别的人都巴不得把全家塞进朝廷里,他却让大哥在外头吃灰,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王竟平笑道:“我一介武夫,不像三郎能文,也干不了你们那些细活儿,只能在外头摔打了。”
王老太君道:“若是能行,就经常回来多看看家里。”
王竟平点头。
他到底是二房那边的,嫡庶有别,一直都没怎么跟王老太君亲近,对这个家里的这些人也没什么感情,甚至连应付都有几分不耐。
王简亲自送他离去,路上他说什么时候一定要跟他切磋王家的枪法,王竟平自大道:“三弟重文弃武,还是莫要瞎想了。”
王简挑眉,“都没比试过,大哥怎么就知道我赢不了你?”
王竟平:“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得好好练练。”
走出寿安堂,王简还要相送,王竟平道:“三弟留步,且回吧。”
王简:“那祝大哥路上顺遂。”
王竟平“嗯”了一声,自顾走了。
王简背着手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有时候他还挺羡慕王竟平的,自小就在卫国公身边培养,近墨者黑,分不清是非对错,不会像他那般遭受黑白煎熬,被生生撕裂重组。
如果窦维是白,那卫国公就是黑。
他从肮脏的淤泥里吸收养分开出一朵洁白的莲花,而有一天,为了维持莲花的洁白,窦维狠下心肠将他连根拔起,令他痛苦地另寻扎根的地方。
他现在仍旧是洁白的,他无比清楚的明白,不久的将来,他将染上王家的鲜血。
杀兄弑父。
这既是他的归途,也是他的末路。
背水一战,穷途末路。
第164章 密谋 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今年的元宵很没滋味, 为了不让秦家生疑,窦氏特地请他们到贺府聚了一场。
秦老夫人心里头到底担忧自家孙女,她就想不明白闵县那边还能比年前忙碌, 竟然连元宵都不回来。
段珍娘也没回来, 窦氏忽悠他们, 说二人要请佃农们一块儿庆元宵。
这行事倒像秦宛如的作风。
现在作坊里头其实已经没多少白叠子需要处理了, 年后许多人都不用再来, 平康坊这边也停了工。
作坊里只开了几张弹弓供应, 线团已经够用, 纺线的妇人撤了一大批, 只留少许操作轧棉机。
正月二十一的时候秦宛如等人已经抵达江州,他们乔装成商贾,一路倒也顺遂。
现在春暖花开,秦宛如操着安义县那边的口音同余婆子说笑。她梳着妇人发髻, 虽然是出来办事,沿途的风景倒不能忘。
下月初日头升上去的话, 白叠子也该做营养钵了, 有丘老儿他们领着, 她倒也不用操心。
划船的老翁忽地唱起渔夫调子来, 船上的人们纷纷向他望去。
一人问老翁唱的是什么,老翁答道:“我唱的是渔夫调子。”又道, “前几十年这片山头盗匪猖狂,现在世道太平了,走哪儿都放心。”
人们纷纷笑谈起来。
这几十年的世道确实过得舒适, 没有出现大规模饥荒天灾,也没有战乱,只要不是太懒, 温饱还是能过下去的。
秦宛如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波,午后最易昏昏欲睡,春日里到外头郊游一趟,是挺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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