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君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提也罢。”说着看向王简,“已经封城了吗?”
王简点头,“封城了,京兆府全城搜捕刺客。”
王老太君握着一串紫檀念珠,沉吟半晌方道:“我到底是后宅妇人,也替你做不了什么,后面就全看你和梁王的了。”
王简正色道:“祖母放心,你只需要继续在床上躺着就好了。”
王老太君:“你阿娘知道这事了吗?”
王简:“应是察觉了。”
王老太君:“我想见见她,同她好好谈谈,免得日后你们母子生了隔阂。”顿了顿,“这到底是忤逆之事,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莫要叫她两难。”
王简应声好。
王老太君:“把她叫过来吧。”
稍后姚氏被白芷请了过来,她心中狐疑,在见到王老太君好端端坐着时,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失措道:“阿娘?”
王老太君点头。
姚氏上下打量她,半信半疑问:“阿娘……病好了?”
“我没病。”
“……”
“你坐过来。”
姚氏忐忑地坐到她边上,王老太君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我现在要清理门户,夺我儿子,也就是你丈夫的爵位,你允吗?”
此话一出,姚氏不禁被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阿娘这是何意?”
王老太君平静道:“他把王家的路子带歪了,要败坏王家满门忠烈的清誉,有不臣之心,意图谋反,这样的孽畜,我容不下他。”
听到这话,姚氏被吓得瘫软在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王老太君继续道:“他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请来窦维给三郎授教,大郎与二郎也跟着他走歪了,王家留不得他们。唯有三郎四郎和五郎还是干净的,以后的王家就由他们来担当,你这个当家主母,可有异议?”
“阿娘……”
“我要夺他的爵位,让你儿子承爵,以后的国公府,会让三郎来当家,你可有异议?”
姚氏只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好端端的,他怎么就……”
“我教子无方,最疼爱的长子坏了芯子,干了不少大逆不道之事。”顿了顿,“你还记得三郎被毒打一事么?”
“记得。”
“三郎挨打,便是因为发现自己的父亲走歪了路,他不信去质问,结果挨了一顿打,那时候你想必是痛心的。”
姚氏沉默不语。
王老太君继续道:“你性子软弱,一辈子倚靠我儿子傍身,如今我夺了他的爵,往后你能倚靠的就是你的儿子了。”
“那二房……”
“老大和老二留不得,乔氏也该打发了。”
姚氏忽地笑了起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好,打发得好,打发得好。”
王老太君默默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委实可怜。
一辈子谨小慎微活在二房的阴影下,对卫国公温顺得像只绵羊,甚至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怎么还手,害怕被卫国公嫌弃。
这么一个女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委实可叹。
离开王老夫人的斋院,姚氏浑浑噩噩,跟游神似的,不知在想什么。
郭婆子见她面色不对,担忧道:“娘子?”
姚氏回过神儿,冲她笑,脸色惨白惨白的,有些瘆人。
郭婆子忐忑不安问:“你怎么了?”
姚氏自言自语,“高兴,我高兴。”
郭婆子:“???”
下午王简回了一趟国公府,瑶娘见他回来,担忧不已,忙问他王老太君的病情,王简安抚她的情绪道:“瑶娘且宽心,祖母现在病情稍稍稳定了些。”
瑶娘:“现在外头不知是什么情形,听他们说天子遇刺,全城搜捕刺客,奴婢等人连门都不能出。”
王简睁眼说瞎话,“那是太后怕国公府潜入刺客进来,特地派宫里头的侍卫防守。”
瑶娘皱眉。
王简试探问:“二房那边是何情形,你可清楚?”
瑶娘:“门都出不了,自然……”
说话间,突听家奴来报,说乔氏过来了。
王简挑眉,来探消息的。
他冲瑶娘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乔氏主仆进屋来,关切问王老太君的病情,王简面色沉痛道:“祖母年事已高,恐不久矣。”
听到这话,乔氏诧异不已,“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
王简满面愁容,当即把王老太君在大恩寺脑卒中的情况细细说了一番,如果病情还是这般严重,应该过不了两日就会送回来准备后事了。
这番话听得乔氏心花怒放,嘴上却道:“三郎勿要担心,有宫里头的御医看诊,老夫人定能平安无事渡过此劫。”
王简重重地叹了口气,“黄院使也是束手无策,恐怕……”说罢红了眼眶。
乔氏:“若真这般危急,你大哥和二哥也该回来看看才是。”
王简道:“他们在营里忙,恐怕不便。”
乔氏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就是现在封城,信也送不出去。”
王简沉默。
乔氏试探道:“三郎跟宫里头熟络,可否帮忙把信送出去?”
王简担忧道:“可是没有父亲准允,大哥二哥若是回来……”
乔氏:“我给他们写信,若他生气,便是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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