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的信仰,曾坍塌过;曾经以为的父权权威,现在还不是像蝼蚁那样被他软禁在地下室里。
就在两人恶战得难分难舍时,曹良忽然提醒道:“世子莫要中了拖延计,方才他们曾放过求救信号,救援的人应该快来了!”
听到这话,王简迅速撤离出来。
王竟平意欲纠缠,被弓-弩手逼退回去。
他不由得破口大骂,骂王简是窝囊废,打不赢就跑,软骨头。
曹良忙道:“世子莫要中计,京中的大局还需你掌控,若你有个闪失,我们可没法向老太君交代。”
经他这一提醒,王简扫兴道:“罢了,先应付后头那帮人要紧。”
王竟平当即破口大骂,试图激他。
王简听得不耐,猛地夺过曹良手中的弓-弩,以迅雷之速一箭射穿了王竟平的眉心,连眼都不眨。
众人哗然。
王竟平直愣愣地跪倒在地上。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曹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儿,王简把弓-弩丢给他,说道:“我要拿两颗头去孝敬我老子。”
士兵立马把王竟平的脑袋斩了下来。
果不出所料,很快救援士兵急赶而来,王简等人已经退守到城门下,弓-弩手齐齐对准疾驰而来的众人。
曹良高声道:“葛都尉,尔等大晚上不守在营里,却跑到京里来了,是想造反吗?”
葛符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曹中郎,不知你可曾见到两位王都尉?”
王简骑在马背上,应道:“你是在问我的两位兄长吗?”
葛符忙道:“惊扰了世子,二位都尉接到京中来信,说老太君病重,特地赶回看看她老人家,不知世子可瞧见了他们?”
王简睁眼说瞎话道:“已经进城了。”
葛符欲言又止道:“可是我们在路上看到……”
王简问:“看到了什么?”
葛符的同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他事态蹊跷,不可莽撞。
营地里驻扎的士兵没有接到命令擅离职守,若追究起来是逃不脱责罚的。
双方僵持了许久,最后葛符等人迫不得已退了回去。
待他们走后,王简等人才入了城。
次日一早城里的士兵前去收拾官道上的狼藉,葛符等人已经猜到王竟平他们多半遇害,却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一来京中封城,他们驻扎在营里,并不清楚里头的情况;二来则是群龙无首,内部意见不统一。
些许人已经被策反,跟曹良他们是一个鼻孔出气,只想保自身性命,并不想闹事。反正不论是大王还是小王,只要他们不闹事,就还有王家人这棵大树庇护。
王家兄弟被除,接下来该轮到祁县那边了。
从那边带来的信鸽被放飞回去,数只灰鸽寻着自己的家往回飞。
老大和老二的头颅被王简带回去扔给卫国公看,尽管卫国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猝不及防看到盒子里的两颗头颅,还是被气炸了。
王简全然无视他的悲愤,说道:“父亲说我的枪法不如大哥,我昨晚试了一试,确实要比他差些。”
卫国公恨得睚眦欲裂,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王简一点都不想听他训斥的话,从小到大听得太多了,只道:“我知道父亲定要骂我忤逆子,孽畜,狗杂种,可一点都不好听,我也不爱听。”
说罢歪着头看向他,“爹,你可曾夸过我?”
卫国公显然被气煞了,眼中布满了可怕的血丝,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王简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爹,我只想问你,元初三十一年,常州矿场事故可与你有关系?元初三十四年,科场舞弊案,以及元初三十五年,曲阳赈灾粮款被贪……这些,是不是都与你有关系?”
卫国公死死地瞪着他。
王简的表情异常平静,似乎觉得悲哀,“你费尽心思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我,他教我辨是非,懂明理,教我如何去做一个正直的人。可是你却在干什么,你既然选择与这条路背道而驰,又何故请窦维来教我?
“爹啊,有时候我可恨你了,曾经我把你当做我的信仰,我一生愿意去效仿的人,结果严禹诸告诉我说你阴暗腐朽,骨子里坏透了。他把你曾经犯下的罪证砸到我的脸上,把那些受害人找来让我看……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羞耻,身为王家人的羞耻。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王氏家族,竟这般肮脏不堪。
“当时我是不信的,哪怕老师以结束自己性命的方式来告诉我什么是对与错,我都还对你抱着侥幸,盼着你能哄哄我,哪怕是欺骗也好。
“可是你没有,你用鞭子让我明白,你已经烂透了,无药可救。”
这番话再次激怒卫国公,愤怒挣扎。
王简似觉得疲乏,坐到凳子上继续说道:“漳州案,我干的。弹劾案,也是我干的。还有去年的科场舞弊案统统都是我干的。”
卫国公呜呜挣扎,想要说什么,无奈嘴被堵住。
王简淡淡道:“当初老师以死明志,给我上了最后一堂课,教我什么是对与错,我记下了,并会永远跟着他走下去。现在王家走歪的路,我会一点点去板正回来,你年事已高,也该安享晚年了。”
卫国公再次发出怒吼,王简选择无视,自顾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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