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幽幽叹了口气,“母亲心里头恨。”
王简沉默不语。
王太后看向他,“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把亲事定下来?”
王简应道:“明年就上秦家提亲。”停顿片刻,“开年的时候多亏秦三娘跑了一趟昌州,我哄她说日后替她讨个乡君的封号,要不然还不愿意干活呢。”
听到这话,王太后颇觉诧异,“你胆子还不小,让一个女娃替你跑腿。”
王简摆手,“可莫要小瞧了她,人家跟老爷们一样能摔能扛,光那闵县就忽悠了不少农户跟着种白叠子,数千亩地,全都跟着种白叠子去了。”
王太后好奇问:“把庄稼地种成白叠子,那些农户愿意?”
“三十文一斤收购,农户自然愿意。”又道,“当初哄她去,也是说京中若是出了岔子,朝廷动乱她就甭想平安种白叠子,这才把她唬了去的。”
王太后失笑,掩嘴道:“你俩倒是有趣,那你说提亲,她允了吗?”
王简也觉得好笑,“应是允了的?”
“什么叫应是允了的?”
“我也吃不透,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允了。”
“你干的这些事她多半也清楚,又是什么态度?”
“我同她说了,说我杀兄弑父,问她怕不怕,她说把我搁床头可以辟邪。”
王太后再次被逗笑,生出几分兴致道:“这人还挺有点意思,什么时候叫进宫里头我瞧瞧。”
王简:“这阵子正是她忙的时候,待她空闲了再给阿姐叫来瞧瞧。”
姐弟二人唠了许久,稍后刘嬷嬷进来提醒时辰快到了,二人才起身离去。
当天晚上秦家也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秦致坤离京已经有好些日了,段珍娘同方氏说起棉布的售卖,没有去年的被褥火爆,但细水长流,特别稳定。
方氏道:“这才只是京里,其他地方应该也好销。”
秦宛如:“去年的被褥在闵县没卖几床,倒是布匹卖了近百匹,可见他们是喜欢的。”
秦老夫人道:“那棉布极好,想来其他州县都能销才对。”
段珍娘点头,“说来说去还是原料少了,这数千亩都不够用。”
秦宛如放下汤匙道:“表姐贪心,咱们可是小作坊。”
这话把众人逗笑了,方氏打趣道:“你们这小作坊一年净利都是几千贯,攀不起。”
秦宛如看向段珍娘,“我打算明年买座宅子,二进院子,预计一千贯左右的,最好离父亲上值近些,他出行也方便。”
段珍娘:“你让姻伯母提给你就是。”
秦老夫人笑眯眯道:“万一到时候你父亲调去了户部,不是还得换地方?”
秦宛如默了默,“我不是看他冬日里起不来床吗?”
方氏笑道:“他几十年都是这般,就没见他主动起早过。”
几人就秦致坤调侃了一番。
中秋节后人们各自归位,作坊里的白叠子要全部去籽处理,平康坊这边已能供应京中的被褥和散装白叠子的需求,闵县那边则开始做起了纺线。
收购来的白叠子占地方,段珍娘命妇人们用三锭棉纺车绞制成做布匹用的细小棉线,索性直供给纺织作坊织布。
那边拿到现成的棉线操作起来要更快捷些,效率得到明显提升。
存储棉布比存储白叠子要方便多了,主要是白叠子放久了怕回潮发霉,布匹则不那么占地方。
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时,有一位财大气粗的商贾亲自拿着棉布找到西市商铺。
当时窦氏不在。
那商贾是做丝绸纺织的,此次进京会见老友见到这种新东西,生了几分兴致,于是寻了过来,想跟棉匠合作。
仆人听说后,先让他留下住址地方,待汇报了主子,如果愿意接见就差人去请。
晚上窦氏外出归来,听到家奴说起这茬,好奇问:“那人是哪里的?”
家奴答道:“说是阳州人,姓刘,家里头是开的丝绸作坊,请了数百人打理,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场子。”
窦氏搁下参汤,“什么时候来寻的?”
家奴:“今日下午。”
窦氏沉吟半晌,方道:“明日上午差人走一趟,我见一见。”
第二日刘姓商贾去了一趟贺府,他人高马大,莫约四十多的年纪,穿得极其体面,一张国字脸,说话带着地方口音。
窦氏同他见了一面。
刘斌向她行了一礼,还拿着那块棉布,说是来寻求合作的。
窦氏觉得好奇,问道:“你是做绸缎生意的,跟咱们棉匠是两路人,怎么想着上门来了?”
刘斌回道:“不瞒伯爵夫人,去年刘某进京来时就看过白叠子这东西,被褥御寒极好,它跟蚕茧也有相似之处,当时刘某就想着,用白叠子纺织成布应是不错的,也是巧了,今年就看到了。”
窦氏:“我听说你那绸缎是卖给有家底的富贵人家,但棉匠的棉布则是卖给底下的平民百姓,二者并不相融,你找上门来谈何合作?”
刘斌忙道:“刘某在阳州有数百人的纺织作坊,在当地有一定的根基,若把白叠子引到阳州,必定又是一门新的产业。”顿了顿,“我见坊间对白叠子接受良好,觉着这事儿靠谱,若能将其引进到阳州,像绸缎那样做成一个产业,辐射到周边的曲州,曾州等地,反响应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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