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窦氏便明白这家伙是有所考量的。
“我们棉匠有三人合伙,我只占了三成,得掌舵人说了才算数。”
刘斌道:“这次刘某是带着诚意而来,若有幸入伙,可提供当地作坊,曲州曾州商铺和人脉等,当然,钱银也没问题。”
窦氏点头,“先让我考虑考虑,若是有意,会差人寻你。”
刘斌连声应好。
接下来二人又提起阳州那边的气候,因为白叠子喜温,如果当地气候偏冷,就不适宜它生长。
刘斌一一应答,他并不了解白叠子,不清楚它的种植,事实上整个大燕都没多少人种过它。
这是他头回接触,就觉得这东西很有潜力,不论是被褥还是棉布,针对的消耗群体是巨大的。
毕竟丝绸仅仅只是有钱人家才能用得起的,但白叠子就不一样了,普通家庭都能用,并且比麻布好,也贵不了多少,几乎是家家户户首选。
这玩意儿的实用性令刘斌意外,能把贵族花园里种植的东西挪到庄稼地里供大众消费,这思路也够绝。
双方一番交流,刘斌详细说了自己在阳州那边的情况,他拥有完善成熟的纺织作坊,稳定的物流运送。
如果棉匠过去,直接就可以利用他提供的资源进行扩张,把周边市场彻底侵占。
这对窦氏来说非常有诱惑力,毕竟京城只有那么大块地方,售卖得差不多后市场就会饱和。如果把阳州那片区域侵占,几个州的销售利益巨大无比。
她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要让棉匠走进千家万户,把整个大燕覆盖,窦氏觉得可以考虑商谈合作。
于是第二天她亲自去了一趟闵县,同秦宛如和段珍娘说起刘斌寻求合作的事情。
对方能提供的资源条件确实让人眼馋,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当地气候适不适合白叠子生长。
窦氏道:“气候应是没问题的,具体情形还得去当地看过才清楚。”
段珍娘单手托腮,“如果刘斌在阳州的情况属实,那他的条件确实挺不错,有现成的纺织作坊,周边州县的货运也完善,且还能提供钱银入场。”
秦宛如:“条件是挺好,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做生意讲究和气,若是处处算计,吃不得半点亏,这样的合伙人不要也罢。”
窦氏客观道:“也得接触了才知道。”停顿片刻,“现在同你们说起这茬,是问问你俩的意思。”
段珍娘:“我是没有异议的。”
秦宛如:“我也没有异议,反正迟早都要把其他州县开出来,只要不龟毛磨叽,商谈好利益分配就行。”
窦氏:“如何让利?”
秦宛如:“得看他出多少钱银砸进来了,反正目前咱们已经把运作模式都摸得差不多了,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直接仿照重复就行,也不麻烦。”
窦氏点头,“你俩若是没有异议,那什么时候我把他带到闵县来,咱们好好说说这事。”
秦宛如应声好。
同她们商定后,没隔几日窦氏就把刘斌带到闵县这边来,令他诧异的是棉匠的掌舵人竟然是未出阁的官家娘子。
刘斌一时半信半疑。
窦氏笑道:“你可莫要小瞧了这女娃,棉匠从头到尾都是她策划出来的。”
听到这话,刘斌不由得肃然起敬。
三人带他去看作坊里的运作,瞧见轧棉机,刘斌很是好奇。
段珍娘道:“头一年我们还是一朵一朵的剥籽,老费力了。”
刘斌看得稀奇,“这东西好,我还从未见过。”
秦宛如隆重介绍道:“这是黄道婆轧棉机,专门用来去籽的。”
刘斌困惑问:“黄道婆是谁?”
秦宛如:“她是一位杰出的纺织改革女性,你瞧瞧那边,三锭棉纺车,是改良过的纺车,之前一个锭子一天纺纱估计二两多些,现在三个锭子能有七八两了。”
刘斌认真瞧那些纺纱的妇人,看她们娴熟操作纺车,笑道:“今日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参观完作坊,他们又去了附近的村子。
现在多数已经收购完了,地里干枯的棉株被农户连根拔起进行焚烧。
秦宛如向他介绍合作社模式,刘斌听得津津有味,感觉棉匠里有太多他没见过的新奇。
待他们去了专门育种的村子,满地都是吐絮的白叠子。
刘斌背着手,不由得感慨道:“明明是种在权贵花园里的金贵东西,却进了庄稼地,真是奇妙。”
秦宛如:“我最初也是种在花盆里的,二十多个盆,第二年租了五十亩地试种,现在才算上道儿了。”
刘斌佩服道:“秦小娘子当真了不得,白叠子极好,实用性高,用它裁衣制裤,用它做被褥,做棉衣棉裤,汗巾帕子,鞋袜都行,以后必当走进千家万户。”
秦宛如笑道:“看来刘大老板是个通透人。”
刘斌摆手,“比起秦小娘子的高瞻远瞩来,刘某倒是小巫见大巫了。”又道,“这门生意前景好,从未有过的新东西,就算他人想来掺和,也得多等两年才行,毕竟见都没见过。”
秦宛如也背着手眺望那片白叠子,独门生意的快乐你不懂。
双方初次接触交流下来,刘斌给她们的印象还不错,不说大话,比较切合实际。
不过现在她们委实太忙,如果双方要合作,需得亲自走一趟阳州,来回也得三两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