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瞪过去的眼神更加用力了,就知道她肯定会监视,生气的是她完全发现不了哪只才是她母亲的眼睛:“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平阳公主笑着点头,京城小霸王嘛,全京城的人都这么觉得。
杜平气呼呼转身:“我回去了,回公主府去,你一个人待着吧。”
平阳公主笑道:“还没到一个月呢。”
“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承业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杜平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回头说,“楚州瘟疫那件事,我第一次听说,娘,虽然我今天很生气,不过,你在我心里,一直都……”
向来以口舌著称的永安郡主,此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停顿半晌,还是找不出恰当的话语,于是,顶着她母亲的目光,深深三鞠躬。
一拜,再拜,三拜。
杜平的腰弯得很低,诚心拜服。
平阳公主一生受人感谢无数,唯有这一次,最令她感动。
她垂眸,压下翻涌的心绪,叹道:“那可是一次亏本的买卖,不值得人前夸耀。”
杜平咧嘴一笑,懒懒睨过去:“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赶着回去挽回岌岌可危的姻缘。
弥英不知何时已等候在门口。
杜平不看他,连个眼风都欠奉,快步疾走。
目送她远去,弥英方步入屋内,看着满室狼藉,他心中叹气,对郡主的脾气有了新认识。他柔声问:“要先收拾吗?这样你不好下脚。”
平阳公主摆摆手:“没事,待会儿再唤人。”顿了顿,她笑问,“在门外都听见了?”
弥英恭喜道:“公主后继有人。”
平阳公主笑了,笑中带着骄傲:“还是有点天真,不过年纪小,可以理解,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弥英跟着笑了:“初闻郡主来寺中小住,我还担心会起冲突,却没想郡主与传闻并不一样,”想了想,又笑,“也有一样的地方。”
至少对他说话的时候,颇有“霸王”风范。
恨不得杀了他。
可还是忍住了。
他嘴角勾起,对这个少女印象并不差,明明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明明怒气磅礴,可她却没有动手。她那么聪明,应该明白,真的杀了他也无人敢置喙,可她没有。
“这个孩子,不以喜好来决定他人命运,不以强权来处置非法之事,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她都愿意按照规则来做事,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她都愿意给予公正。”平阳公主微微地笑了,“怎么这么天真呢?”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么温柔,眸中的喜爱融化在水润瞳孔中。
她不知道她的神色有多么自豪,犹如将家传之宝现于人前。
弥英静静望着她,一眨不眨。
他突然理解了永安郡主对他的厌恶,他也想要独占眼前这个人的感情,他也会嫉妒她谈起女儿时的骄傲。
他也想,得到她这么深的感情。
弥英自嘲地笑了,温声道:“公主应该当面说与郡主听,你平时夸她太少了。”
平阳公主骤然沉默,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缓缓摇头道:“我不配,”她抬头,深深望进他的眼眸,“你知道的,是我害她没了父亲。”
看到女儿,看到那张与前夫相似的脸庞,愧疚就油然而生。
十多年來,一直如此。
弥英心痛难忍,两步上前:“不是公主的错。”
“嗯,谁都没有错,取舍而已,是我自己的选择。”她似是笑了一下,可再看,脸上并无表情,“我也没有后悔。”
只不过,夜深人静时,心绪闲隙时,会愧疚难过。
但是,她能忍住。
第33章 原来是前继父大人。
杜平气势汹汹回到家, 第一件事就是牵马出行,想马上跑到皇宫去质问,问皇上,问太子,问太子妃。
骑着马已在半途中了,她却停在路中央,想了想,调转马头,向另一方向奔去。
她很久没有来端王府了。
端王府离公主府并不远,骑马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她以前为了显示和太子的亲近,很少会来这里。世人皆知,太子和端王关系不睦,两人彼此看不上。
端王觉着太子唯一比他厉害的地方,就是出生比他早。
太子觉得,这个弟弟脑子不好使,连韬光养晦都不会。
太子这点倒也没说错,端王从不藏拙,简直是拼了命在他皇帝老爹面前显示才干与气量,意图让他父皇明白,他从头到脚都比那个傻太子强。
杜平不喜欢端王,倒不是这些个原因。
只因每次端王来添堵,太子一不高兴就回东宫数落承业哥哥,觉着端王的儿子个个能干,可自己的儿子只会画画。
可太子又不敢偏心庶子,因为他心里其实明白,他会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立长制度,他因宗法而得利,自然也要捧着自己的嫡长子。唯一能做的,只有骂骂儿子了。
对杜平而言,只要是给承业哥哥添麻烦的人,她一律都不喜欢。
皇帝明摆着不打算动摇太子位置,是以,并没有什么人烧端王这柱香,偶尔有的,也是不入流的小官,打算投机一把。
杜平来到王府门前,有些冷清,门房听到她的通报,还大吃一惊,急忙入内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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