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堂主脸色惨白,手指放在身侧不住颤抖。
“不读了。”杜平白皙的手指在纸张上重重一弹,冷笑道,“你对得起那些与逆贼对抗而死的官兵吗?私运这么多禁物,杀你一百次都便宜了你!”
马堂主一开口连说话声音都颤抖:“我,我……”他立刻深深呼吸几口气,快速稳下来,“我和红花教……”
“红花教?”杜平立刻打断,“这么亲近?不是逆贼吗?”
马堂主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扶住桌面,最后挣扎嘴硬道:“这只是片面之词,你没有证据!”
杜平眨了眨眼,笑道:“证据么,我自然是有的,既然今日敢踢上门来,自然准备充分,不过,这个不急,”她将那张纸对折,再对折,目光盯住他,“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过世的卫帮主知道这事吗?那些贿银是你拿的,还是你们对分了?”
马堂主闭紧嘴巴,摇头不认:“跟卫帮主无关,是我一个人做的。”他是卫海的忠实下属,他的一切都是帮主给的,绝不会给帮主死后染上污名。
“不承认?”杜平笑吟吟地开口,“那我就慢慢查呗。”
马堂主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很美,可是她出口的每句话都如此残忍,这些连黄总督都默契保持沉默的事情,偏偏被她挑出来。这个事绝对经不起查,到时候黄总督肯定会拖出一个替罪羊,装作毫不知情。
他沉默许久,稳下情绪,问道:“郡主希望怎么解决?”
杜平微微一笑,不说话。
马堂主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这位郡主虽不知天高地厚,但绝对是个聪明人,她真的会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法不责众,这样会惹众怒的。他不死心地试探:“你就不担心查下去会惹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呢?我是不会有麻烦的。”杜平道,“但你肯定会有麻烦,不论查到谁,别人一定会说是诬告,一定会举证你是主谋。会有多少人相关呢?啧,墙倒众人推,”
说到此处,她又停下,偏过脑袋歪着头,一缕发丝调皮地滑到脸颊,“届时,马堂主会希望我还你一个公道吗?”
马可辉闭上眼,他每个字都听懂了,背后的意思也都明白了。
呵,果然,他和帮主是阎王都拆不开的缘分呐。他睁开眼,想透彻之后,说话也恢复往日的淡定:“一人做事一人当,郡主不用牵涉无辜。”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短剑,二话不说抹上脖子。
鲜血飞溅,他很快倒在地上,嘴角犹带着释然笑意。
昔日携手闯天下,春风得意马蹄疾,有兄弟几许,有情谊海深,金钱美人皆不缺,此生无憾!
杜平静静望着地上的尸体,虽然是她一直在后面逼着,可涉及生死,没想到他如此快就做出决断。她站起身,环视一圈,开口道:“抬下去,安葬了吧。”
尸体很快被人抬出去。
丁堂主一直旁观,看着远去的尸体,又抬头望向郡主,嘴一咧,皮笑肉不笑:“这下,就有空缺的堂主位置了,郡主好手腕,连自己的手都不弄脏。”
杜平面不改色,嘴中吐出八个字:“私贩武器,其罪当诛。”
丁堂主也闭上嘴了。
杜平又坐回去,这堂中的气氛就如平静的海面,众人皆在沉默观望,可海底却是波涛汹涌。她不畏不惧,开口道:“下一个,张秀才。”
刚闭嘴的丁堂主猛的站起来,双眼瞪如铜铃,拳头重重锤一下桌案,“乓”的一声,整个案面都在震动。
站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动起来,一柄长刀架在他脖子,明晃晃的刺眼。
丁堂主站姿如泰山,好像脖颈上什么都没感觉到。他的神色充满敌意:“一个小姑娘来漕帮摆官爷的架子?谁给你的权力?”
杜平笑笑,摆了摆手,士兵立刻收刀后退,整个过程不发一言,干净利落。
她轻睨一眼,重新认识青寨实力,马上把注意力放回丁堂主身上,开口道:“我今日没把黄总督请来,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只要我们之间可以沟通好,事情就可以停在我这里,出了这个房间,再也不会有人谈起漕帮勾结逆贼的事情。”
丁堂主深深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开口道:“老马已经以死谢罪,承认是他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杜平微笑:“他一个人可运不了这么多货,漕帮总得有其他人帮着算账,帮着搬东西,帮着开船吧?当然,我无意攀咬,漕帮向来对朝廷恭敬,多添个通敌的罪名就不美了。”
厉堂主也站起来:“郡主,如今已有堂主位空缺,你再提我们的账房先生是何用意?”
“第二个,哼,还有第三个?你还打算一个一个数下来?”丁堂主冷目。
杜平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悦耳,她看了这两人一眼,便将手上那张纸一片一片撕碎,迎上众人震惊的目光,道:“以后都是自己人,我自然卖这个面子。”
丁堂主敌意消退不少:“哦,那之前算是杀威棒?”
杜平道:“说杀威就难听了,我只是想把漕帮内部的丑事都在今日就抹平,不传外人之口,消弭将来可能发生的祸患。”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好意。”
丁堂主瞠目结舌,哎哟妈呀,这姑娘比老卫还不要脸,不过说话还真有点意思,若她言行如一,对漕帮来说,这不算坏事。丁堂主抬手摸一把脸,刚才额头上都急出冷汗了,不过,明明有更温和的做法,偏偏来雷厉风行,呵,说这不是杀威棒,骗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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