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个哈欠,漫不经心,对自己的推断十分有把握:“真来第二炮也无所谓,哪怕被压得严严实实,那小子也会把你挖出来。”
“不会来。”
张天一怔,立刻转头,一瞬不瞬盯住她。
杜平低头望着鞋面,两只脚动啊动,支吾半天,眼角余光望去,解释道:“师兄驻扎不止十里远,看不到这里的情况,所以不会来。”
“不可能。”张天脱口而出。
最开始这两人一起流落到青寨,他还看不分明这两人关系,后来知道她的身份,立刻明白元青这个高手应该就是安排在郡主身旁用来贴身保护。
杜平低着头,闷声道:“反正不会来,你若没在附近安排人手,我们就只能死在这里。”顿了顿,“要么闷死,要么压死,哦,也有可能被炸死。”
张天脑袋飞速运转,瞬间想通一切,将所有线都连起来,厉声质问:“你派元青去做什么了?”
他出门带来一部分战力,剩下的亲信都藏在闽地,随时应命而动。
如今张富贵也派一部分战力跟踪他,妄图置他于死地。
那说明,闽地此时兵力空虚。
他目光如刀,透彻到极点,也凶狠到极点。
杜平慢悠悠抬头,露出憋忍半天的笑,那是真正的欢喜,之前都不敢泄露丝毫,被人识破后也就干脆说明白:“我只猜到你肯定不会独身赴约,但我没料到张富贵也会派人出来,让我猜猜,他应该派了心腹干将蒋成?”
张天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并未掐紧,力道却也不容反抗。
杜平微微一笑:“我运气真好,红花教最具威胁的战力就是你和蒋成,竟然两个都不在大本营?师兄本来也只想烧点粮草杀掉马匹,放几把火乱乱你们,但这下子,说不定有机会生擒贼首?”
张天倒吸一口凉气,真如他所测。
轰隆,又一声炮击,剩下的墙壁全部倒塌,巨大的石块压在桌面上,也将他们严严实实压在下头,密不透风。
无数的尘埃在半空中飞扬。
灰尘吸进嘴巴里不住咳嗽,杜平还在笑,眉梢扬着一抹得意,笑道:“你的人什么时候赶到?等他们来救人呢。”
张天已恢复冷静,他两只手还停留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半个身子也压在她身上,不容其动弹。
他望着身下那张可恶的笑脸,只觉得全身都热,脑子热,下面也热,盯住问:“其实你喜欢我吧?”
杜平嘲讽道:“你没睡醒?”
张天轻笑一声,低头靠近她耳朵,温热的气息吐进她耳中,痒痒的,拼命往里钻,“你信不信,总有一天,坐在紫禁城里那个皇帝为了笼络我,会亲手把你送到我床上?到时候就轮到你琢磨该怎么讨好我。”
他抚摸她柔嫩的脸颊,语调里有一丝藏不住的恶意,还有一抹得不到的不甘:“我发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郡主,我很期待。”
外头传来打斗声,兵刃撞击的声音刺耳无比。
覆盖上方的石块被撬动起来,外头有人将压在他们身上的石头搬开,并传来声音:“大哥?大哥你在下面吗?”
张天应道:“在。”
上头松一口气,继续吭哧吭哧搬石头。
很快,有几缕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刺得人眯起眼睛,杜平索性闭上眼。
“大哥,张富贵那个王八蛋把蒋成派来了,还带了火炮偷袭我们!”
杜平轻笑一声,果然料对了。
张天瞥她一眼,半坐起身子,把其他压在桌案上的石头都推开,松了松腿上的筋骨:“蒋成带了多少兵力?”问完,忽觉不对,回眸看了眼杜平,又改口道,“出去说。”
徐虎便把到喉咙口的话又吞回去,目光徘徊在大哥和郡主之间。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气氛不对劲。
谈崩了?
杜平慢悠悠站起来,掸了掸满身尘埃,开口道:“过来,有句话告诉你。”
张天意外,伸手指了指自己,表示疑问。
杜平嘲讽道:“除了你还有谁?虽然你不愿意许诺什么时候对张富贵动手,但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一些内情,爱听不听随便你。”
张天半信半疑,戒备着靠近,却又担心她耍诈。
杜平竟还真说起悄悄话,踮起脚跟,一手附着他耳朵,一手松散地垂落身侧,明晃晃摆在他眼皮子底下,并无擅动。她轻声说:“你刚才有句说对了,我更希望你死在这里。”
话音一落,附在耳边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腕藏着袖箭。
腕部轻动,一柄短剑喷射而出。
对准脖子。
张天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迅速闪开,可距离太近,虽避开要害,那支利箭刺入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穿透皮肉,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后退两步。
张天抬眸,黑沉沉的目光,伸手捂住流血处。
一切发生太快,徐虎跳进废墟中老大已在他眼前受伤,目露凶光,恶狠狠盯过来:“你不想活了?”
这女人脑子坏掉了?忘记她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忘记她现在是死是活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箭上有毒,快带张天去治伤。”
杜平头脑清醒无比,从重见天日那刻开始就在思考怎么安全脱逃。
她审视徐虎的神色,用言语刺激他:“你每一刻的犹豫都在耽搁张天的性命,毒素就会多蔓延一寸。或者,你就在等张天死在这里?这样你这个二当家就可顺利接下青寨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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