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瑜看着她的眼睛笑了,如此漂亮剔透的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野望,她很喜欢。
“郡主,我想带你去看样东西。”她勾唇,“你一定会感兴趣。”
不得不说,平时不卖关子的人,偶尔说出这种话,格外容易挑起好奇心。
杜平跟她一路来到陈家大宅。
她们步入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一路往前,一直走到主人的正房位置,这里除了几个贴身婢女,已看不到其他人,安静得有些过分。
杜平环视一眼,笑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看不出究竟,试探道,“里面是你的卧房吧?”
陈千瑜目光一瞬不瞬望来,嘴角微勾,优雅地弯腰探臂,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杜平扬眉,二话不说,跨过门槛进入友人私密住处。
陈千瑜随后跟进来,“咔哒”一声,顺手关门上锁。
里面布置极尽奢华,跟主人是同一个高调张扬的风格,杜平还是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转头去看,只见陈千瑜朝她看一眼,然后视线投向屋中最大的那张雕花大椅。
杜平顺着她的视线走去,伸手去摸,直接问:“有机关?”
陈千瑜含笑点头,直认不讳:“是。”
杜平来了兴致,她上下摸索,最后在靠背处雕刻的老虎尾巴上动了动,“轰隆”一声,旁边的柜子开始移动,地面上露出一个大洞来。
陈千瑜手上已拿好火烛,率先走进去,笑道:“郡主会怕黑吗?”
杜平朗声大笑:“这世上我怕的东西还没出现呢。”立刻跟在她身后进入。
两人在地道里站稳后,陈千瑜伸手在墙壁上一抹,“轰隆”一声,上面的柜子又缓缓移动,遮住这个出口。
黑乎乎的地道里,只有烛火跳跃。
陈千瑜一边走一边说:“要走好一段路,这条地道有岔口,一头连接城外,另一头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
杜平轻松地跟在后面,嘴里故意说:“陈家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这地道有些年份了,应该不是从你执掌陈家以后建的。”
陈千瑜道:“我祖父年迈时搞的,一代传一代,只有家主才能知道。”她长叹一声,似自嘲也似惋惜,“的确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杜平听出她语气中的苍凉,不再开玩笑。
两人间沉默前行许久,杜平开口道:“不管是什么,你愿意告诉我,我便帮你分担。”
陈千瑜笑了笑,说话很慢,“陈家不过三代就豪富江南,老实说,韩老和欧阳晖不过是比我长了点辈分,论家财,他们两家合在一起才有资格和陈家比一比。”顿了顿,“郡主,你知道陈家为何发家如此迅速?尤其到我父亲那代,家财翻两番,势不可挡。”
杜平想了想:“我没记错的话,从你父亲开始,陈家卖的布料越来越便宜,后来价格低到挤垮了其他大布商,将整个江南的布料生意收归手中,以此完成了财富快速积累的过程。之后,陈家大肆收购煤矿生意,长江以南的煤井有一半都是陈家的。”
陈千瑜点头道:“不错,陈家最有名的两样生意,一是布料,二是煤矿。”她又是长长一叹,继续问,“郡主,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陈家当年以低价逼得对手没法活时,我们卖出的价格并未亏本。”
黑漆漆的地道里,连脚步声都停下了。
杜平的呼吸快了点,打破沉默:“你们真能做出这么低价的布料?后来归拢其他布商以后,为什么价格又涨回去了?”
陈千瑜低笑一声:“当然是为了瞒住别人。”
她加快脚步,地道里似乎能感觉到一些微风吹动,“快到了,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地道口越来越大,能听到机器“唧唧”工作的声音,她们继续往前走,就是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眼前摆满一台一台用来织布的机器,无数女子站在它们面前工作。
它们看着像织布机,却又不太相似。
杜平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呆呆看着。
陈千瑜轻笑,上前介绍:“这里是陈家制造布匹的地方,再往前走,就能通到地上,出口是陈家的一家布店。当然,地面上也有不少陈家的织布坊,但那些都是掩人耳目用的,主要布匹出量都在这里,这里每个人从他们爹娘那代,甚至爷爷那代就和我曾祖父签订死契,世世代代为陈家做事。”
杜平无比震撼,她小心翼翼去摸那些纺织机,喃喃自语:“太神奇了……”
“用这种机子不太需要手工劳作,很多步骤都能自动完成,速度比以前老方式快了许多,当然,从父亲传到我这里,机子也改进不少,毕竟陈家生意越来越大,卖出布匹越多,我们手上用来研究和改进机子的钱也越来越多。”
陈千瑜抚上一匹刚织好的布料,柔软却牢固,陈家制造的布料天下无双,道:“若是让我放手去做,我还可以做得更多更好,甚至改变整个天下,不,一定会改变整个天下,”她抬眸,无奈苦笑,“可是我不敢,郡主,皇权就是架在陈家脑袋上的一柄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杜平闭了闭眼,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轻声问:“为什么告诉我?我也算半个皇家人。”
“你不一样。”
杜平看她,动了动嘴唇却不说话。
陈千瑜一笑,拉着她往前走,渐渐远离这一块纺织区,不远处有另一个房门,她们停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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