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在,他们再无掣肘。”陈千瑜据实分析,“恐怕您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会阻止,或者我们可以找黄总督帮忙?”
杜平掀起眼皮子,“我都被告状了,你以为找黄熙皓还会管用?”
陈千瑜一怔,立刻意会其中深意,眉头紧锁。
“我虽然走了,可漕帮还在。”杜平淡淡道,“我会下令让漕帮带商会的人驻守乡间,只要官府敢妄动,我就敢让漕帮还击。”
“郡主!”陈千瑜震惊出声。
“郡主!不可!”婉秀赶紧阻止。
寒山总算给出反应,他骤然站起身望来一眼,可想起殿下只要求平安带回郡主,并未就此事下过令,想了想,他又坐回去,沉默不语。
杜平眯起眼,不屑道:“你们以为凭那群人的胆子,他们敢跟漕帮动刀动枪吗?呵,难不成你们以为会打起来?未免太看得起他们。”
陈千瑜赞同道:“不错,当初刚兴起的红花教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都能让闽地官员集体噤声,如今漕帮的势力比初时的红花教强上十倍不止。”
“呵,软的不吃,偏要我来硬的。”杜平道,“一群纸老虎而已。”
“虽然在理,但这招仍是行得太险。”陈千瑜犹豫。
“他们那群人啊,我太了解了。对于强者只想退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怕打到家门口也只会紧闭大门,只要自家能活下来就无所谓外面天翻地覆,他们从不相信能在战场上赢过对手,但在官场上谋害算计倒是熟练得很,呵,他们的胆子,也只能用来吓吓平民百姓,对付那些手无寸铁之人,向弱者贪财,向强者进贡,等到有一天,他们发现在他们眼里懦弱愚蠢的百姓也会反抗,那个时候,他们还敢吗?”
陈千瑜突然说不出话,怔怔看她。
秋风熏人,一群大雁在苍穹下展翅翱翔,杜平仰头望了一会儿,突然又长叹一声。
她站起身来,淡淡来一句:“在凤阳,唯一吓不住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眸中有一丝水光闪过,声音很轻,“章知府不在了。”
最后那一句很快消逝在风中。
陈千瑜那句“怎么死的”咬在舌尖,还是把话吞回去了。她暗暗告诉自己,真相不重要,死了也挺好,章知府死了,江南还有谁能阻拦漕帮和商会联手的势力?
杜平将思绪收回,目光深深,又道:“这次我回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相见,千瑜你送我一程吧。”
陈千瑜目光一闪,迎上郡主的视线,两人目光都是一顿。
杜平面带微笑:“我回去走官道,路上带的人也不多,也就是……”
话未说完,寒山突然挡在她们两人之间,手掌隔空拦在她嘴前,阻止道:“郡主,我不是傻子。”
杜平无辜地眨眨眼。
寒山皱眉:“你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和人通暗号是想干什么?想跑?”
短短一句话,郡主向旁人透露了他们离开的路线,还有带的人数有多少,接下来应该就会提及战力如何。
亏她还信誓旦旦说会乖乖回去,果然不能相信。
寒山不等她们反应,随意一挥手,另两个侍卫立刻领命拿下陈千瑜,强硬地将她双手反绑身后,顺手将嘴巴也堵上,确认她毫无反抗之力后扔在一旁。
短短几息,眼前就多捆了一只人粽。寒山淡淡一眼扫去,对婉秀吩咐道:“看着她,二十四个时辰后等我们走远再放走。”
杜平咽下一口口水,抬头看着他欲解释一二。
寒山冷冷一句:“恕属下不敬,再说话就只能把您的嘴也堵上。”
杜平赶紧抬手遮住嘴巴,那双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
这家伙敢说就敢做!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才不想被塞嘴,都不知道那块布团子干不干净。
寒山冷冷一眼扫来,两名下属和杜平都沉默地向外走去。总算来到大门处,已有四匹高头骏马等着。
杜平左右看看,只有这四匹马,并没有马车之类的准备,她扭扭身子,开口道:“我手被绑着,怎么骑?”
寒山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替她松绑。不等杜平欢呼,只见这家伙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铁质镣铐,两头套在她手上,中间一根粗粗长长的链子。
杜平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寒山面无表情:“这样就能骑马。”
杜平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极其不善。
寒山反问:“郡主想与属下共乘一匹?”
杜平忍耐地闭了闭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日这个哑巴亏吃定了。她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没好气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寒山与其他两名侍卫也紧跟着上马前行。
四匹骏马在凤阳的街道上奔腾,带起阵阵疾风,两旁的景色不断向后退去。
附近路上走着的百姓都忍不住望去,永安郡主的长相太容易让人记住,很快有人认出她,虽其他三人不知是谁,也都猜测该是公主别院的侍卫。
四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路旁一个幼童嚷道:“坏人把郡主抓走了!”
百姓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郡主双手竟带着镣铐!本就热闹的街道上顿时都嚷嚷开了,纷纷伸手指着,“郡主被人抓啦!”
立刻有人拿起身边的杆子刀子,喊道:“大家快来救郡主!”不断有人涌来,堵住一行四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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