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望着她们:“好。”
她们回到东宫后,董氏拉着杜平单独进屋,飞快转身将门关紧,她连王落英也赶出去,只留她跟杜平二人。
此刻她无比庆幸,承业还在皇上那里,若被他发现这件事,他们母子间感情怕会出现裂痕。
眼前似乎又浮现当年画面,她亲眼看到儿子为一个女人挥刀自残,鲜血淋漓。
伤透了她这颗母亲的心。
太子妃心中愤愤,只恨杜平在儿子心中地位太高,可一转身,脸上已戴上惭愧内疚的面具。
她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落泪道:“平儿,是我对不住你。”
杜平先是一惊,未料到她会如此应对。她沉默片刻,上前扶起她:“我是晚辈,受不起如此大礼。”
董氏哭泣摇头,拉住她的手,紧紧拽住:“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不忍心,我当时犹豫再三……可是没办法,平儿,承业就是我的一切,我为他只能对你下手。”
杜平淡淡道:“我当时已去江南,干扰不到表哥婚事。”
“不,你看轻了自己在承业心中的地位。你去了江南,承业的心也跟着去了江南,他已经疯了,他用刀在胸口上刻你的名字,我撞门进去看到他满身的血,我当时就吓傻了,心中迁怒于你,浑浑噩噩地就对你动手了……平儿,原谅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心痛自己的儿子,我害怕你活着他就不愿成婚……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杜平静静听着,她知道眼前这人多半是在演戏,但事情应该是真的。
承业哥哥真的自残伤害自己。
流了很多血,也许至今仍有伤痕。
她轻声道:“我的原谅不重要,但我答应你,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张氏死了,事情就在这里结束。”
董氏通红眼睛抬起头,不敢置信这么轻易就过关。
杜平道:“我不会告诉表哥。”
董氏这下真心哭出来了,握住她的手,泪水滴在相握的手背上:“谢谢……你是个好孩子。”
杜平抽回自己的手,神色有些怔怔,仍旧站在那里。
董氏擦擦眼泪:“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太子回来了,可以好好问问杜厉的事情。”她转身出去关门,一路往自己住处走去,果然在门口看到王落英守在那里。
她瞥一眼,没说话就跨步走进去。
王落英紧随其后。
两人进了屋子,董氏将侍女们都叫了出去,慢悠悠坐在位子上:“说吧。”
王落英鼓足勇气问:“永安郡主说的都是真的?”
董氏反问:“你的八字也是真的?”
王落英说不出话。
董氏似笑非笑:“我没想到你还有胆子来找我,落英,你是个聪明孩子,当初我和你母亲的目的相同,各取所需。最后也是你母亲选择在狱中自尽,算为你保全名声,既如此,其他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王落英抬眸望着她,忽地笑了,泪水也滚滚而下:“母妃说的是。”
董氏有些不忍,这孩子平日里也是个懂事的,但总要点醒她:“你不该让你母亲的性命白费,她为着你的前程而死,你就更该抓住如今地位。落英,你嫁入李家,你觉得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什么?如今太子干的那件糟事儿已经捅到皇上面前,可他还不忍处置越侧妃,落英,你觉得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是什么?”
王落英闭上眼,止不住眼泪:“我知道,我和夫君共进退。”
她在心中为自身筑起的铠甲,此刻轰然倒塌,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既是为了权势嫁进来。
那就为了权势走下去。
夜里,皇帝与太子那边久久不散,连平阳公主也一直未出。太子妃安排杜平在东宫歇息,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殷勤备至。
杜平睡得格外沉,方才听完董氏的话后分明心绪不稳,可脑袋一沾上枕头,她却很快陷入梦乡。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庄周晓梦迷蝴蝶,这场梦境逼真得仿佛现实发生一样。她感觉有人坐在床头,执起她的双手紧紧包裹。
杜平睁开眼,看到承业哥哥目光含情,依依不舍望着她。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味。
杜平回望他,轻声道:“真好,能离这么近,我很久没梦到你了。”
承业哥哥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目光似乎能滴出水来,低头轻吻她手背:“平儿,我一直在想你,每天都想你,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杜平想点头说好,可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还留有一丝清明,奇怪道:“承业哥哥,你的嘴唇好烫,生病了吗?”
梦里面还能感觉到冷热?
这个念头刚起来,杜平尝试坐起身子,可身子软绵绵的,似乎提不起一丝力气。她瞬间清醒过来,眸中闪过厉芒:
着道了!
这不是梦!
眼前的李承业目光灼热,目光紧紧追随她每一个动作,神情看上去也有些失常:“我画了好多好多的你……可那些都是假的,平儿,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承业哥哥能闯进她屋子?这幕到底是谁设计的?让东宫和公主府结仇?还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还是瞄准承业哥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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