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脑中飞快思考,可一看到眼前这个人,顿时又心软了,“你被下药了,现在说的都是胡话。承业哥哥,你现在有没有哪里难受?”
李承业神色有些迷糊,抬手想脱衣服:“平儿,我好热……你热不热?”
杜平浑身无力又身体燥热,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他拉开衣襟的手:“别脱。”真脱掉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李承业不是不知人事的愣头青,他当然知道被人下药了,可眼前的人是他思念无数日日夜夜的人,无论陷阱里有什么,他都想不管不顾往下跳。
可是,不行。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平儿却不会原谅。
李承业双目赤红,嘴角却是宠溺的笑,放下手,忍下一切:“好,都听平儿的。”
杜平望进他的眼睛,这双从小到大一直未变的眼睛,小时候她任性的时候他说“好”,那年他抛下一切来找她却被拒绝的时候也说“好”。
他一直都是这么看着她。
杜平潸然泪下。
第127章 此大将名讳,杜厉
屋里的香气越来越浓。
李承业的身体在叫嚣,可嘴角笑容始终温和:“平儿,别哭。”他抬起手想替她擦拭,伸到一半又放下,时过境迁,他如今没有资格做这件事。
杜平吸吸鼻子,一把抹掉眼泪。她知道这气味不对头,一时找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
李承业扶着床架站起身,声音沙哑:“方才内侍传讯说你想见我,看来是有人在布局,虽不知是针对你还是我,无论如何,我先出去。”
杜平目送他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忽然间,廊道里脚步声纷乱,屋门被人撞开,李承业的贴身内侍带着一群人闯进来,满面焦急:“殿下,殿下你在这里吗?”
屋内两人的情形被这群丫鬟内侍抓个现行,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顿时寂静一片。
看到不该看的,恨不得把自个儿眼睛戳瞎了,有仆从小腿打颤就想往外爬。
李承业眼底因药物而染有红色血丝,可目光却比冰更冷,扫视一圈,站在原地不再动。
不多时,太子妃偕同王落英赶来。
望见眼前这幕,董氏面色大变,立刻命令下人把门锁上。她语气森然:“谁再敢发出声音把人引来,我就要他的命。”
所有人立刻噤声不语。
董氏快步走到杜平身边,小心翼翼道:“要不先送你回公主府?这里由舅母来处理,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杜平不动如山:“不,我就在这里看您处理。”
董氏头皮发麻,她绝对承受不起平阳公主的怒火,何况永安和冯家婚期在即,若将冯阁老的怒火也引上身,皆时她和承业该如何自处?
想到此处,她立刻想到此桩事中获好处最多的那个人,咬牙切齿道:“越氏那个贱人!”
杜平缓缓抬眸,将屋中诸人表情尽收眼底,眼眸微眯却不言语。
董氏转身走向那群仆从,一脚踢向领头闯进来的内侍,狠狠道:“狼心狗肺,本宫待你不薄,你却甘心做越氏的走狗,来人,带他下去严加审问!”
小内侍吓白了脸:“娘娘冤枉,娘娘冤枉,奴才只是急着找皇孙殿下!”
董氏冷笑:“当本宫眼瞎心盲不成?拖下去!”
小内侍赶紧转身跪过去,抱住李承业的大腿,涕流满面:“殿下,殿下,奴才也是没办法,越侧妃抓了奴才老家的爹娘威胁奴才,奴才是被逼无奈啊。”
李承业看他一眼,这个人贴身伺候他多年,总有些情分。可他并未像往常那样心软,淡淡开口:“你不该把平儿扯进来。”
看到儿子没犯浑,董氏松一口气,正好趁此机会清理门户。
小内侍马上被人捂住嘴巴拖下去。
董氏道:“把其他人也拖下去,一个一个分开审问,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有几个吃里扒外的!”
待众人都散去,董氏又转过身来,忐忑观察杜平神色,可惜瞧不出什么。她不确定地询问:“可要一起去观摩审查?”
杜平:“舅舅这回沾染上卖官丑闻,就是那越侧妃娘家牵线?”
董氏惭愧道:“家门不幸。”
屋中的香气不知何时已经淡薄得几不可闻,杜平的力气虽未恢复,可目光牢牢盯着每一个动静。她看着窗户半敞冷风袭入,临窗的案几上油灯熄灭,只余寥寥青烟。
王落英站在角落,低头垂眸,半点余光也没施舍给李承业。
李承业倚在窗边迎面吹风,燥热的面颊总算凉下来,他侧首看妻子一眼,亦无言语。
杜平轻轻瞥一眼,又道:“皇上生气后,舅舅怎么处理越侧妃?”
说到这个就来气,董氏捏紧手心:“那是他的心头肉,怎舍得重罚?不过让她闭门思过。”
杜平“呵”一声,这做法倒和皇上处置端王有异曲同工之妙,到底是父子血脉相承。
董氏眼里亮起光,握住她的双手:“平儿,这事儿肯定是越氏做的,她儿子一年比一年大了,看承业越发碍眼,想要借你母亲和冯阁老的手来毁掉承业前途。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她骗的对不对?放心,舅母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杜平抽回自己的手:“这件事若外传,我的名声毁了,冯家和我母亲都不会善罢甘休,别说一个越侧妃,便是赔上整个越家都不够;若是不外传,止口于屋中之人,舅舅岂容你对付越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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