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侍卫抬头质问:“殿下意欲为何?”
平阳公主连正眼都未曾施舍,淡淡道:“太吵了,塞住他们的嘴。”看到这两人都被塞得严严实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满意地颔首,“带下去关着,我等东宫来要人。”说罢,她施施然向自己往常住的院子走去。
弥英沉默须臾,旁敲侧击地问:“殿下这月与往月一样素斋念佛?”
平阳公主脚步一顿,反问:“首座觉得我该先去东宫一趟?”
“不敢。”弥英望着她,微笑道,“谢殿下解围,由我为殿下引路。”
阳光熠熠下,平阳公主也望着他,微微一笑:“不谢。”
事情最先传达的地方,自是东宫。
太子妃卡着时间算,从清晨天蒙蒙亮,直到日上午头,她朝下人问了好几遍:“回来了吗?”却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连素日里最悠闲的品茶都带着不耐,等到夕阳西落,下值的时间都已过,却还没能等到两名侍卫的回禀,甚至连人影子都没看到,一个都没能回来。
她知道,事情坏了。
太子妃皱起眉头,现在有两个法子,一是去找平阳要人,这时候再派下人去明显分量不够,她只有亲自走一趟,说不定还得赔罪。二是先下手为强,她把消息放出去逼平阳来见。
相比之下,第一种法子未免让东宫落于被动下乘。
太子妃闭上眼,定了定神。既决定与平阳定个高下,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来人,吩咐下去,将平阳和弥英的事情透些风声出去。”
一个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一个是京城最受追捧的得道高僧。即便只有一点点捕风捉影的隐晦风声,也霎时间惊起千层浪。
灵佛寺依旧敞开大门迎接香客,弥英也照常诵经,仿佛外面流传的谎言不足为信。
杜平听说消息的时候,比冯首辅慢了一步。
她先是接到冯老头儿似笑非笑的表情,正觉心里发毛,又听到老头儿的声音:“永安,待会儿来书房一趟。”
杜平脸上淡定地点点头:“好。”心里头已经把竖起来的毫毛都顺一遍,这老头儿第一次主动唤她议事,肯定不是好事。
冯首辅则以为,这种事情与其让永安从外人来听说,不如他说与她听。
这全家上下,也就他能稍稍压制这个小霸王,唉,说起来都是痛,要他这个隔了辈分的祖父来管教孙媳妇,传出去也不好听,旁人都道他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可也不能不说,否则这么个暴脾气,直接在外人面前甩鞭子打架……冯家丢不起这脸。
他看着永安规规矩矩站在面前,斟酌用词:“外面那些事情,你别去掺和。你母亲既然没有告诉你的意思,也是不希望你插手,明白吗?咱们关起家门,别被风言风语影响。”
杜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了怔:“什么?”
冯首辅:“你母亲和弥英的事情,谣言止于智者。”
杜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与这老头儿对视片刻,马上打算告辞:“容我去趟公主府,先问问母亲的意思。”
冯首辅蹙眉:“站住。”
杜平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冯首辅:“你这反应,别人会以为这并非谣言。”
杜平侧眸望去:“真假决定于胜者之口,而且,陛下也会听说。”
冯首辅叹一口气,虽看不惯这麻烦精,可她也总能说到点子上,这方面就已强于许多人。在他眼里,平阳不该和太子妃别苗头,太子妃也不该失了分寸,搞到这步收场不易。
他无奈道:“你母亲不在公主府,昨日就去了灵佛寺。”
杜平:“多谢。”随即大步向前。
“且慢。”
杜平只得又停下,回头望去。
冯首辅:“千万记得,处理要低调,别把事儿再搞大。”
杜平笑笑:“我知道。”
“第二,事情真到了那步,可劝你母亲弃卒保帅。”冯首辅目光深沉似渊,口吻却是淡淡,“行了,去吧。”
第153章 为一个男人昏头了?……
幽林小筑,琴声袅袅悠扬动听,昭示着弹琴之人心境平稳圆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杜平耐心地等待一曲终了,方跨步进入,果不其然,她母亲懒洋洋坐在院子里,十指纤纤刚离开琴弦,看到她只是笑了笑:“来了。”
“你倒是好心情,不怕传到皇上耳里?”
平阳公主起身,拿起琴往屋里走去:“那也好,你觉得父皇会将董氏轻轻放过?”
杜平跟在她后面:“会不会放过我是不知道,但你的相好肯定活不了命。”
平阳公主脚步一顿。
杜平继续说:“你舍得?”
平阳公主回头迎上女儿打量的目光,并未回答此问,反倒提及另一事:“我刚命人给都察院毛御史送信。”忆及旧事,当年能拿下张氏也有毛昌正的功劳。平阳公主抬起脚步继续往里走,“你在江南被暗杀的事情,我打算继续查下去。”
此话说完之际,两人也已跨进屋内。
杜平闻言就是眉头一皱,她还未及开口,只见屋子里还坐着一人。
赫然就是弥英。
弥英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捻着念珠,嘴中呢喃低声诵经。他将声音压得很低,是以在院子时竟没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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