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苦笑,他当然知道这法子有用,可在他眼里,元青怎比得上整个南越的稳定?他已把南越视为囊中之物,这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驻扎的时间不够久,人心还未完全收服,若这时候出狠招,用屠村来威胁,就怕会适得其反。
他刚来的时候,鲜血已流得够多,他和张叔也商量过,是该慢慢修生养息,手段就要刚柔并济才有用,一味地打,或一味地哄,都不够。
“一人之生死,与一地之生死。”张天的手指扣在地图上,眼睛却望着张忠书,“义父,我们还很穷,没工夫跟他争凶斗狠,赢了又如何?既不能快狠准地除掉,那就算了,咱们该先想法子把这块土地上的人都收拢起来,让库子里的银钱多起来,这才是正事。”
徐虎还在担心:“可是,大哥,若以后被元青坏事……”
张天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那小子坏老子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姑且先攒着,看以后有没有机会算总账。”
张忠书摸摸胡子,目露赞赏:“你已经拿好主意了。”
张天哈哈大笑:“义父才是,都这时候了,还来试探我,下回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张忠书一点也不意外被他识破,满意道:“你若执意追击元青,老夫也无计可施,即便苦苦哀求又有何用?反而让我们父子间生了隔阂。天儿,说到底,老夫能替你出主意,可拿主意的人,还是你。”
张天从抽屉里摸出一封信函,信函还未封住,他递给众人:“你们几个都看一看,若觉得不妥可以跟我提。”
这是一封写给陈千瑜的信函。
他希望南越可以跟江南商会做生意。
没办法,这地方实在太穷了,幸好,还有些稀罕矿产可卖。
明山看到这封信,瞠目结舌道:“老大,那姓陈的母老虎不是跟永安一派的么?她会愿意跟我们做生意?”
“生意人做生意,理所当然。”张忠书这次不单单是满意,简直是惊喜张天的成长,“陈家一定会同意。”
张天其实也不太有把握,只不过想试试:“当真?义父也这么想?”
张忠书:“若陈千瑜拒绝,只能说她变了。”老人家抬起一双精光熠熠的眸子,“她不再是叱咤商会的买卖人,而是变成一条只知摇尾乞怜的走狗罢了,若真如此,我们大可换个人再谈,有赚头的买卖,不怕没人来做。”
张天兴奋地以拳击掌:“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难掩雀跃心情。
窗外,山外有山峭壁险峻,若隐若现于苍茫云海间。
张天眯起眼,望着壮气磅礴的山势,只觉豪气万丈:“我想要的,不是一人之性命,亦非一地之得失。万贯钱财也好,美人如玉也罢,再好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张忠书捻着胡子问:“哦?即便以后做了南越之王?”
张天狂笑:“现在也差不多是了,南越之地谁能匹敌?”他收敛神色,环视一圈屋中之人,张嘴立誓,“我想要的,是百年之后,百姓歌功颂德,听闻万国朝拜。”
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贼,走到今日占地为王。
他杀过人也救过人,他骂过官也当过官,他背叛过人也被人背叛,如今再看,不过是人生中一场场历练,踏平世间坎坷路,人生能有几次博。
只要不死,他就要赢。
既下了决定,张天随即就命田旺去跟元青和谈。可惜事情进展不顺利,只因田旺一时竟找不到元青所在之处,找不到人,什么都谈不了。
田旺一边命人回去向张天禀报,一边开始研究地图。
他虽只和元青交手过两次,却知道此人方向感极强,在人生地不熟的南越,元青别说迷路,只要他不想连远路都不会绕一丝一毫。所以田旺断定元青一定候在某个关键地方,打算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田旺在地图上画几个圈,分别命人把守。
凤阳派来的第二支船队抵达岸口时,田旺也在某一处大粮仓等到了元青,他给自己擦一把冷汗,幸好赌对了。
从人数来说,元青略胜一筹。
他看到对方的防守架势后,微有疑惑,不及开战只见对方先一步宣告:“元将军,我们老大愿意停战。”
元青自然也同意。
当日,张天就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到船上,附带着黄家那几艘一起运回去,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临行前,他欲拍拍元青的肩膀,可惜被躲开了。
“啧啧,还板着张脸,”张天道,“你不得谢谢我?若没有我,你这些兵能被练得这么好?做了你的磨刀石还不满意?”
元青想了想,的确如此。他也不矫情,硬邦邦道了句:“谢谢。”
张天一愣,不想真能听到,随即仰天大笑:“下回遇到我之前,别轻易死掉。”他目光狠厉,似能穿透一切,“你的命留给老子来杀。”
元青淡淡瞥他一眼:“下去。”说完这一句,他便立刻命士兵收起船锚。
张天见势,赶紧跳下船去,站在岸边遥遥相望,望着他们渐行渐远。
第155章 杀了那和尚,朕给你兜……
凤阳陈宅。
在元青他们回到凤阳之前,陈家便已收到张天的飞鸽传书。
这日头正好,管家一看背面竟有张天的署名,手都抖了一抖,这贼子还敢来联系?但他也知对方的分量,想了想,兹事体大,赶紧捏在手里亲自去家主屋中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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