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瑛之不解:“太子早就定下,如今贵妃又晋上后位,怎会混沌?”
冯佑垂眸,并未正面回答,只长叹一声继续道:“学海无涯,你回到老宅后继续勤学练字,然后将冯家村打理好,趁着老夫还能喘气,好好将你的名声传播开来,这样等我死后,朝廷也该稳下来了,你正好参加科考,也免了丁忧的后顾。”他望着小孙子,“瑛哥儿,冯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冯瑛之模模糊糊从这番话中听出弦外之音,他望着祖父:“孙儿明白,可是,这与我找回永安并无矛盾。”
冯佑:“政治斗争中,败者全身而退的少,大多身败名裂,如果平阳公主输了呢?”
冯瑛之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沉默的时间更长,沉声道:“永安是冯家妇。”
冯佑劝道:“我知你们少年夫妻,情深义重,可人这辈子,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家,总不能把情字放最前面。”
冯瑛之跪倒在地,低头伏于地面:“祖父身子康健,至少还能带着冯家走二十年,请恕孙儿不孝。”
冯佑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敢情他剖心挖肺说这么多,全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冯瑛之抬头:“若祖父执意逐我出门,孙儿也只能认了。”说罢,转身出去。
冯佑气得打碎一盏茶杯。
第168章 这一夜,刚辞官的前任……
公主府,大门外。
冯瑛之刚敲开大门,立刻有内仆将他迎进去,似乎此间主人早料到他会登门拜访。他脸上不动声色,目不斜视地一路踏入堂屋。
平阳公主斜靠在长椅上,单手支着额头,满脸病容:“瑛哥儿来了。”
屋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冯瑛之垂眸,行礼道:“见过殿下。”
平阳公主摆摆手,也不跟他兜圈子:“我知你此番是来接平儿回去,可惜我身子不爽利,想着多留她几日,只怕你空跑一趟。”一句话说完,已透出逐客之意。
冯瑛之站直身子:“怎不见永安在旁随伺?”
平阳公主叹道:“她在和我置气呢,女大不中留,我这身体病着连送行都不方便,就跟她说等我病好了,再派人护送她追上你们的队伍,可她不愿意,跟我闹起来,我只好将她关起来。”顿了顿,她望过去,“瑛哥儿,你说呢?”
冯瑛之压下心头微怒,他既不想撕破脸,也不欲说些圆滑场面话,便问道:“殿下希望永安长留京城?”
平阳公主并不否认:“我就两个女儿,阿妍已远嫁匈族,身边只剩平儿。”她嘴角一笑,“我当然想平儿一直留在京城,若你愿意,最好一并留在京城,将来谋个一官半职也容易些。”
冯瑛之不为所动,他回道:“可殿下,永安是出嫁女,此举于理不合。”
平阳公主突然咳了起来,她拽紧手中的帕子捂住嘴巴,整个人气色极差。好半晌,她又靠回去,虚弱道:“我累了。”
这已是明摆着赶人的意思。
身为帝宠冠京的公主,最大的一点好处便是,她想以理服人的时候可以慢慢跟人讲道理,她若想强取豪夺,那也可以不用理会旁人。
冯瑛之站着没动:“殿下病好了就放永安回来?”
平阳公主神色疲惫:“瑛哥儿,我若有心拆散你们,早就一纸和离书送到冯府。只不过我这病来如山倒,担心万一挺不过去……”她咳嗽几声,继续解释,“若这样与平儿天人两隔,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当然,我病好了就会送她去冯家老宅。”
谈及生死,冯瑛之垂下眼眸,拱手道:“殿下言重了。”
深夜,一高大身影浑身上下盖着黑色斗篷,低垂着脑袋进入公主府,连面容都挡着。此人直直走进平阳公主的寝室,除下帽子,露出完美无瑕的一张脸。
来人正是弥英。
平阳公主已卸了妆容,长发逶迤,懒散地卧于贵妃榻读书。她此刻脸上半点病容也无,抬眸笑道:“都安排好了?”
弥英颔首,他弯腰将她拦身抱起,脚步稳健地走到床边,他的手臂很有力,可把她放到床上的动作却很轻柔,拉过被褥盖住她雪白双足,提醒道:“天气冷,别着凉了。”
平阳公主嘴角含笑:“好。”
弥英站在一边,交代情况:“必经的几个口子都已安排好人手,只需一声令下。成功的机会很大,可若不幸失手,”他停下声音,深深望着她,“我会放一把火毁尸灭迹,绝查不到殿下头上。”
平阳公主亦望着他,只说:“好。”
弥英目光深深:“我会努力活下来。”
平阳公主:“我等你回来。”
弥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放松神态,又问:“你确定太子一定会送行?”
平阳公主语气淡淡:“他若不去,只有再等下次机会。”
弥英:“你特意将郡主召回来,此事刻意了些,若有人疑心这点顺藤摸瓜查下去,恐对你不利,要不还是将郡主送回冯家?”
平阳公主沉思半晌,摇头道:“不行,我担心平儿会坏事。她那脑子九转十八绕,这回她被关起来肯定也在猜测内情,她喜欢冯家那小子,若放她出来探查此事,她定会坏事。”
弥英觉这话说得太武断,不赞同道:“郡主毕竟是你的女儿,肯定站你这边。”
“呵,我不敢赌。”平阳公主笑道,“看看她在江南做的那些事,考虑过我的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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