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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客气,却也是推脱之词。
    百姓去衙门状告,须得先挨二十棍子,而冯瑛之正是一介白身。
    昔日风光无限的首辅家公子,今日却要在众目睽睽下挨棍子,耻辱二字不足以形容。
    王尚书断定他会拒绝。
    冯瑛之慢慢站起身,眸光一闪,拜谢道:“谢大人指教。”
    这话一出口,只要冯瑛之去衙门告冤,生生受了那二十棍子,状纸一旦递到刑部这儿,王尚书再没理由压着。
    王尚书一呆。
    可惜话既出口,便没收回来的道理,他觉得自个儿掉进冯家小子挖的坑里了。这小子就是仗着所谓的“救命之恩”,见他不好断然拒绝,就用软话磨着。
    再一想,那场刺杀本就是冯老头搞出来的糟心事,这“救命之恩”根本就掺了水!可如今,他却要冒着与皇上作对的危险把事情递上去……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他就快憋屈死了。
    王尚书死马当活马医,劝道:“皇上心中未必没有疑惑,此案即便送进御书房,三司会审也只会是一场空想。”
    冯瑛之:“至少此刻我已尽全力,总比在余生中后悔一辈子要强。”
    王尚书肚子里已经问候了冯家十八代祖宗,脸上还要露出赞赏之情:“唉,有孙如此,冯首辅在地底下也该瞑目了。”
    他娘的,冯老头死了还要搞点事情,留个孙子来祸害老夫。
    两人又寒暄几句,冯瑛之便告辞。
    临出门前,王尚书实在好奇平阳公主的谋算,试探道:“郡主,听闻公主殿下近来身体不适,是着风寒了?”
    杜平回他一眼:“母亲已经病愈,多谢王大人关心。”
    王尚书见问不出什么,便笑道:“病愈就好,殿下要多注意身体。”
    夫妻二人离开此处,杜平与他对视片刻,不待她开口说话,冯瑛之先笑了,轻描淡写地开口:“别担心,二十棍子要不了命。”
    杜平知道打消不了他的念头,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受得住?”
    冯瑛之:“也不是多大的事。”当众挨棍子,自然不是什么光彩事,不过至少找出一条门道,他又笑了笑,“我不觉得丢脸。”
    杜平沉默良久:“从一开始,你就没想到我?”
    冯瑛之停住脚步。
    一早出门就连着拜访三处地方,此时已有疲意,杜平的喉咙有些干。日头向西偏向,衙门酉时下值,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杜平望着他:“你没想过找我帮忙?也许只是我入宫说一句话的事。”
    此刻,她心跳得很快,带有一丝试探之意。
    她又问:“你找了孙家,毛家,王家,却没想过找我母亲帮忙?”
    冯瑛之:“除了这三家之外,其他任何人掺进祖父的案子就等于一脚踩进夺储之争。我想,平阳公主并不想惹这场麻烦。”他的声音很平静,“而且,我担心开口求人后,平阳公主会以此要挟我。”
    杜平注意到他一直口称平阳公主,却不唤一声岳母。她轻声:“要挟你什么?”
    冯瑛之:“要挟让我写和离书。”
    杜平一时没说话。
    冯瑛之以为自己猜对了,平阳公主果然和祖父是一样的主意。他苦笑:“如今冯家丢了权势,甚至连名声都难保,此时上门不免有攀权附贵的意思,平阳公主只会更看不起我。”
    杜平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握住他的手:“我母亲没有看不起你。”
    冯瑛之笑笑,没说话。
    京城知府当属最不好做的官之一,不过从四品,在这块繁华地随便逛一圈,都能撞到比这官衔大的。问题是,那些勋贵高官犯了事,还要拿到衙门来判,简直让赵知府愁白了头发。他寒门出身,有今日的位置实属不易,这个骂不得,那个打不得,弄到最后什么案子都判不了。
    咚咚咚,击鼓鸣冤。
    赵知府看到主簿脸色苍白地跑进来,顿感不妙。在京城久居的主簿自是见过世面了,上回外戚黄家小少爷犯事犯到他手上,都没见过这脸色,糟了,这回肯定碰到更硬的钉子了。
    “大人,外头的是冯家六公子。”主簿上气不接下气。
    赵知府当然知道冯阁老的案子,现在谁碰这案子谁就是傻子,能推多远推多远。他头疼地摆手:“赶走赶走,不肯走就找人把他架出去。”
    主簿总算喘过气来了,接下后面那句:“永安郡主也一起来了。”
    赵知府表情僵在脸上,什么?那个煞星?永安郡主的的大名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顿时朝身旁瞪过去,说话有你这么喘大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主簿苦着脸:“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赵知府:“问我?什么都问本官还要你干什么?光吃闲饭不干活?”
    主簿附着耳朵,出了个自以为聪明的主意:“这人是赶不出去了,咱们要不偷偷遣人去公主府通知?我估摸着这事儿公主殿下不知情,郡主虽不懂事,公主殿下还是知礼之人。”
    ˙赵知府吹胡子:“还不快去安排?”
    主簿哈着腰连忙去办。
    永安郡主和前首辅之孙来击鼓鸣冤,消息顿时一传十十传百,衙门外面围满好几层百姓,不少人垫着脚跟朝里望。
    这是赵知府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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