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户迟疑道:“可这礼着实有些重,要不退一部分?”
徐如松面现不悦,怎么,刚才说的你听不懂?还想退一部分回去?
龚副将一看不对,立马开口劝和:“大公子,林大人也是担心收下这一大笔,日后朝廷传出徐家贪污受贿的消息来,文人笔如刀,平白给老将军添麻烦。”
徐如松瞥他一眼,稍稍按捺脾气,可转头对林千户说话,口气还是不怎么好:“林大人觉得,徐家军五十条人命,抵不上这些礼?”
林千户闷声不语。
徐如松冷笑:“我还嫌他们送得少!再退回一半,呵,怎么,那群脑满肥肠的破地主真把徐家军当打手用了?他们配吗?”
林千户额头冒汗,赶紧低头补救:“大公子说得是,我立刻安排补偿那些死者家眷。”
徐如松摆摆手,意思是,滚吧滚吧。
龚副将亲自送林千户出去,笑容满面。
等送回来后,他眼见四下无旁人,便不再唤他大公子,而是无奈地开口劝道:“如松,同样的意思,你就不能说客气点?连老将军都给这些老将面子,可你训起他们来活像在训孙子,信不信他们在心里骂死你?”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劝,徐如松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骂就骂,只要别让我听到。就因为我爹对他们太客气,所以我才要唱红脸。”说到这里,他斜眼瞥去,“我觉得你才是累得慌,整天挂张笑脸,虚不虚伪?吃不吃力?”
龚副将气笑了:“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徐如松见状一笑,走过去搭上他肩膀:“行行行,你劳苦功高,我请你喝酒去?”
龚副将从衣襟掏出一个圆圆的怀表,打开看一眼时间,同意道:“行,出去喝点碧光酒,不过陈家来使约见你明日一大早,今晚得早点回来。”
徐如松一把将那怀表拿过来,打开把玩:“陈家送的?”
龚副将点头:“这玩意挺有用。”
徐如松嗤笑一声,把怀表塞回他手里:“陈家挺会做人,当了皇商也不忘在徐家上下打点送礼,所以平阳公主死了他们还能活好好的。”
龚副将跟着他往外走,向着马厩方向,他突然想起:“说到公主……老将军不是想让你尚公主吗?”
徐如松望天:“前两年他就有这意思了,可宫里没有适龄未嫁的公主,而且,我爹还看不上那些,他老人家的心思啊,要娶就得娶皇帝心里最重视的那个,他巴不得平阳公主年轻个二十岁,正好让我娶了她。”
龚副将翻身上马,一听此言,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徐如松想到这点就牙疼,扯住缰绳不动:“当时我回他说,我娶还不如你娶,年纪也合适。”
龚副将哈哈大笑:“然后老将军抽了你一顿?”
徐如松叹道:“我这句话哪说错了?后来我爹又琢磨出来了,平阳公主不合适,她女儿合适啊,而且皇帝看着也颇为宠爱永安郡主。娶不了公主娶郡主也行。”
龚副将:“永安郡主啊,京城有名的小霸王,边关都听说过她的名声。”他同情地望过去,“你不是不喜欢这种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吗?”
徐如松也翻身上马,一脸无奈:“真要娶,我娶的也是她的家世而非她这个人,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过,我爹把这意思跟冯首辅一透露,冯首辅就摇头,说皇上不会应的,后来事情不了了之,没想到的是,结果永安郡主嫁进了冯家。”
一提到冯家,龚副将颇为伤感:“冯首辅一生忠心朝廷,死了却要背负骂名。京城那头不知在搞什么,连我都不信冯首辅会做这事,他们怎么信的?”
徐如松一脸讽刺:“被权势糊住眼睛的人,根本不在意真相。”他双腿一夹向前奔去,“不提那些糟心事,咱们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
龚副将用脚轻轻一夹马肚子,追上前方身影。
出发前本约好早点回来,可两人没把持住,被美酒勾得方寸大乱,直至深夜才回去。第二日醒来,宿醉得脑袋疼。头痛归头痛,他们照旧没落下早操,练完以后再去用早膳。
这时候,陈家来使已经等候堂屋。
徐如松大冬天冲了个冷水澡,总算恢复精神。他大步朝前迈去,看到站在窗边等候的人,第一反应是全身筋骨戒备,仅是侧影就明白,这是个高手,罕见的高手。
元青转过头,低头客气道:“见过徐大公子。”
徐如松一看他的脸,微微眯眼,这人以前没见过,眼生得很,陈家换人了?他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伸手指了旁边的客座,问道:“怎么称呼?”
“元青。”
徐如松在脑子里翻找此名,想不起,没听过。他侧眸打量,这样一个人不该是无名小辈,他喜欢有能耐的人,开口便招揽:“你是练武之人吧?想过投军吗?”
元青一怔,只得谢绝好意:“尚未想过,如今只想多些时间陪伴亲人。”
徐如松嗤笑,四处走商就能多陪伴家人?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前途为重,这哪找来烂理由?他并未拆穿,也不强人所难。徐如松身子往后一靠,揉着脑袋穴位便直入正题:“陈家这枪火生意只与徐家做?”
元青颔首:“总不能卖给匈族,钱再多,陈家也不做卖国之事。”
徐如松笑笑,拿起桌上放着的那把火|枪:“陈家能提供多少?”
--